祝苗脸红了,心跳再一次快起来。他伸出手指,轻得像羽毛似的,点在项澍的下唇上。项澍没有反应,还在睡着,呼吸平稳,他眼下发青,好像是真的困得狠了,今天白天的时候也一直在打哈欠。
祝苗收回手,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看,店里很安静,猫咪也已经被赶回笼子里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手撑在吧台上,一点点往项澍的脸上凑,直到感觉到对方的鼻息。祝苗牙一咬心一横,侧过头,把嘴唇印在项澍的嘴唇上,甚至还鼓起勇气,试探性地蹭了蹭。
项澍刚喝了一杯曼特宁,唇间有咖啡的香味,苦的、醇的、甜的。
祝苗尝得不真切,他伸出一点舌尖,轻轻地舔了舔项澍的下唇。他太紧张了,以至于忘记了闭上眼睛,他看见项澍皱着眉睁开眼睛,眼神还迷蒙着,就这么直直地看入祝苗的眼里,两人四目相对,距离很近,鼻尖蹭着鼻尖,呼吸相闻。
项澍又把眼睛闭上了,祝苗感觉到唇舌上又潮又热,项澍微张着嘴将他的唇舌咬住。
是湿的。
祝苗脑袋炸开,感觉到舌头被卷住,他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鼻尖上都是汗。
第23章 心情不好
祝苗浑身发麻,全身上下都好像不存在了,只剩下两瓣嘴唇和一根舌头。
突然,就在祝苗晕乎乎不知所以的时候,项澍半合着的眼睁开了,他眨了眨眼,好像这才清醒过来,把祝苗推开。
祝苗还愣着,嘴巴还半张着,嘴唇湿漉漉泛着水光,脸颊眼角都红了。
我操。项澍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被吧台的边沿顶着。
祝苗刚才还觉得自己炸得像天上的烟花,就这两秒钟的时间,烟花快速炸开燃烧,然后湮灭,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熄灭了,一头扎进冷水里,冷飕飕的。祝苗低下了头,手揪住衣服下摆,小声说道:对不起……
几乎是和祝苗同时,项澍也说了一声对不起,他说:对不起,我以为是……
他声音很低,到底是什么,祝苗没听清。他的心不住地往下沉,他说:是我不好,是我偷偷亲你的。
项澍没有接他的话,将围裙解下来挂回去,说道:太晚了,我先回去,你早点休息,别写太晚了。
祝苗站的位置正好堵住了吧台唯一的出口,他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项澍说的话。项澍以为是什么,祝苗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项澍背后的抓痕,和他心不在焉地亲吻别的情人。祝苗觉得难堪极了,眼睛发涩,他只好说道:我、我是因为……
项澍问:什么?
我是因为……祝苗抬起头,勉强笑一笑,因为我之前都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只是好奇而已,之后不会了……对不起。
项澍像是松了口气,但眉头还是皱着的,又像是生气,但祝苗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我先走了。
项澍没有回答祝苗的话,侧过身从他旁边出去了,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推门的时候用的力气有点大,门关上之后,门上挂的铃铛还在铃铃响。祝苗浑身泄了劲儿,背靠着吧台蹲下身,坐在地上,手搭在膝盖上,发了会儿呆,揉揉眼睛,又重新站起来,继续写作业。
奇怪的是,祝苗心里格外地冷静,也不伤心,也不乱想,飞快地把作业都写完了,还背了二十个单词,到了睡觉的时间,躺在柔软的长沙发上,闻着猫咪的味道,很快就睡着了,一点都没有辗转反侧。
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祝苗觉得心尖上麻麻的,像有人一直掐着,让人提不起精神。放学的时候,他回到店里,一眼就见到了项澍在吧台后面,俩人目光接触,又飞快分开,祝苗觉得更难受了,恍然大悟,原来掐着他心尖的人是项澍。
祝苗最近都铆着劲儿学习,除了林周,另外几科的老师都喜闻乐见。后进生上进了,本来就是老师们最乐于见到的,甚至比见到优等生更上一层楼更兴奋,纷纷关怀,祝苗越学越有劲。
他在二楼写作业,项澍在一楼守店。
要是平时,祝苗会很不好意思,他会想尽办法下楼帮帮忙,毕竟被收留被照顾已经很好了,还要白吃白喝拿工资,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但祝苗今天一点都不想下楼,跟作业和猫呆在一起比和项澍呆在一起自在多了。
今天周五,店里来的人还挺多,络绎不绝,店里几张小桌子几乎都坐满了,祝苗还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他从二楼的栏杆上探头出去看,见到是两夫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见到店里的几只猫,特别兴奋。猫见了小朋友就躲,那小朋友一把揪住了猫尾巴,祝苗看着都吓了一跳,项澍走过去,一把将猫抱起来,小朋友还揪着,父母也不去说他,项澍说道:撒手。
小朋友扁了扁嘴,松开手,跑回爸爸妈妈那儿去了,项澍把猫放在楼梯上,拍了拍猫屁股,猫就一溜烟跑上了二楼,窝在祝苗的膝盖上。
那小男孩还在小声地闹着,说要玩猫咪,他妈妈哄他:猫咪跑去二楼了,你去看看?
项澍大声打断道:二楼不营业。
他声音有点大,脸很臭,店里一下子静了静,祝苗看了觉得有点紧张。幸好,项澍的身量和花臂看上去还是很有震慑力,那一家三口没说什么,点了咖啡。就在祝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项澍也冲好了咖啡送过去。
那一家三口中的男人,喝了一口就开始找茬。
他好像也是懂一点咖啡,一开口就说冲得不好,一开始项澍还耐着性子回答他——咖啡厅有时候就会有这种挑刺的客人,但这个男的,从研磨度挑刺到水温,又说风味不对,又说咖啡师手法不行,声音还很大,整家店都侧目看他。
项澍二话不说,上去把他喝了一口的咖啡端回来,哗啦一声全部倒进水槽里。
祝苗在二楼吓得连忙站起来,猫从他膝盖上跳下去。往常项澍守店的时候比一柠还要温和周到一些,今天确实是这个男的找茬了,但也少见项澍的脸这么臭的时候,他今天也是穿的无袖,手腕上戴了个玫瑰金的素面手环,花臂露着,看着就脾气坏。
他说:不好喝就别喝了。
那男的面子上下不来,一下子站起来,只是他个头不高,在项澍面前未免失了气势,这让他更生气了。他仗着自己的顾客身份,上去挑衅地推了项澍一下,项澍没和他废话,揪着他衣领把他往后一掼,那男的后背撞到架子上,架子上好几个杯子掉下来,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祝苗惊叫一声,连忙下楼去,项澍后槽牙咬着,下颌线锋利得像刀子,拳头捏紧,好像想揍人,店里的客人都吓坏了。祝苗忙冲过去,用了大力气,将两人分开。
那男的还在嚷嚷:你们这什么店,还打人……
祝苗用后背顶着项澍,差点都没顶住,祝苗大声说:店里有监控,是你先动手的——
那男的瞥了一眼项澍,嘴里还在放着狠话,骂骂咧咧地带着老婆孩子走了,祝苗松了一口气,拽住项澍的手臂,生怕他要追出去。项澍的手臂肌肉都紧绷着,好像真的气得不轻。除了上次揍林周,祝苗就没见他气成这样过。
祝苗连推带拉,把项澍推到院子里去,朝店里的客人道歉,说要给他们免单。
等客人都走了,祝苗小心地推开门,探头朝院子看去,院子里没人,只有项澍,一股烟味,烟灰缸里一堆烟蒂,项澍手指间还夹了一根。
祝苗说道:我给其他客人免单了,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