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左右,就到了衙门。
审案的大堂外早就围了一圈百姓。叶鹤文和苗氏等人铁青着脸,拔开人群。只见程府尹坐在高堂之上,堂下跪着四个人,正是叶棠采、温氏和大温氏。
离她们远远的,跪着的是叶承德,殷婷娘和许瑞正站在人群里。
看到他们,叶鹤文老脸黑了黑。
领人来的衙差道:大人,叶鹤文已经带到。
传进来!程府尹已经看到人了,但还是例规喊一声传进来。
叶鹤文铁青着脸,走进去,朝着程府尹拱了拱手:程府尹。
他没有下跪,即使他已经罢了官,也夺了爵,但他还是进士出身,见官不跪。
咳,堂下何人。程府尹例规地问了一句。
靖……叶家叶鹤文!哼!叶鹤文说着,便冷哼一声,背过手去。
几十年来,他何曾被人这般审过。现在不但被人审,还被一堆百姓围观,只觉得脸丢大了。
程府尹看着叶承德,轻轻一拍惊堂木:叶承德,现在温氏告你把嫡妻驱赶下堂,由妻变妾,对子女不管不顾,还打杀嫡子,实在毫无人伦,罔为人夫,罔为人父。
叶承德听着这话,只呵地一声冷笑,他才刚刚受了鞭伤,但背脊反而挺得更直,这姿态,似是多无所畏惧,大义凛然一般。
程府尹说着,又望向叶鹤文:叶鹤文为老不尊,助纣为虐,德行有亏。现在温氏上诉,要求和离。
和离就和离!叶承德冷声道,毫不犹豫。
但外面的殷婷娘和许瑞却是脸色一变,和离?不!不能和离!
不!不准!叶鹤文脸色铁青,急急地冷喝。
有什么事,回家好好商量。苗氏听到和离,也是脸色一变,连忙对温氏说。
对啊,大嫂,咱们回家商量。罗氏也是劝着。
苗氏又拉了拉叶玲娇:玲姐儿跟你大嫂最要好了,快劝劝你大嫂。
叶玲娇却皱了皱眉,回头撇嘴:大嫂要和离,那也没有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苗氏脸色十分不好。对叶棠采的背影叫道:棠姐儿,这事咱们回家去说。
叶棠采却摇了摇头,回头看她:此事不用商量啦!就这样吧!
围观的面姓听着,不由嘀咕:这好像就是那个叶家!现在都闹到和离了呐!
大嫂,你干嘛要和离。罗氏在外头叫道,现在殷婷娘的丑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她还能翻身呐?烂臭一样的人!咱们都赢了,你干嘛要和离?你争得这么辛苦,才赢了,和离了,难道就便宜别个女人么?快回家来,咱们还是和和美美的。
对啊!叶鹤文也是瞪着眼说。
温氏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刚才人家都说了,和离就和离。
他要和离,咱们不依他就是了。苗氏急道。他还能反了天了?你是咱们家明媒正娶回来的,他想和离就和离?这是不可能的,你放心吧!
那祖母和小婶想如何?叶棠采回过身,冷声道,不和离,像以前一样,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后跟以前一样,孤零零地守在荣贵院,叶承德就在外头养外室,然后一心扑外室身上。跟以前一样?
这……苗氏和罗氏一怔。
这种生活……我再也不想过了。温氏说着,眼圈红肿。明明错的是他,结果我还得天天瞧他的脸色,受他的气。还要防着他害我的子女!现在他做出这种无疑于杀妻杀子的事情,就这样当没有发生过,回到过去?
听着这话,苗氏和罗氏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都是女人,换作她们,这种事也受不了。不过是,家里闹成这副模样,已经千苍百孔了,不能再折腾下去。而且,她们也习惯了跟温氏相处,实在不想再换一个相处。
外面的殷婷娘和许瑞听着温氏的话,脸色突变,眼里闪过恐慌。
殷婷娘连忙哭着道:承德……不……说着不敢叫叶承德,却叫着温氏:大姐,我什么都不要……我入门当妾室!我给你磕头奉茶。
我呸!温氏冷笑一声,胸口起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无耻贱货!就凭你也配给我磕头奉茶,喊我大姐?别脏了我的眼,污了我的耳朵。
殷婷娘一噎,气得作不了声。
呸呸呸!周围几个围观的老婆子和妇人,居然朝着她吐唾沫。
一个八十多岁的婆子,喉咙咳地一声长响,酝酿了一口大浓痰,呸地一声,喷到殷婷娘面上,糊了她一脸!
殷婷娘只觉得一阵阵腥臭,接着脸上粘糊糊的,用手一抹,抹出一手恶心巴啦的粘稠浓痰,殷婷娘身子僵了僵,接着:啊啊啊——
恶心得她再也呆不下去了,转身就往外跑。
许瑞脸色铁青,只见那八十多岁的老婆子又咳咳几声,正在酝酿,吓得身子发抖,也追着殷婷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