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酉时,会试终于结束。
各学子陆陆续结地从贡院走出来,历经了九天七夜的考试,疲惫不堪,但仍然阻挡不了各式情绪漫在他们的脸上。
有的目光痴呆,如丧考妣,有的满脸懊悔,有的却是兴高采烈。
褚家的马车早早就等在贡院门前的空地上,褚伯爷和叶棠采都来了,予翰赶的马。远远的,就看到褚云攀走过来。
他一身浅青的直裰皱巴巴的,头发有些乱,俊逸的脸带着疲惫。
一看到他,褚伯爷就激动地奔上前:三郎,考得如何,啊?
还行。褚云攀一边往回走,一边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还行即是什么意思?褚伯爷却对这两个字不甚满意,追着问:策论写得如何?八股文是什么题目。
褚云攀道:现在问也没用,都考了。正如你所说,考不中还是个举人呢,等着结果吧!
褚伯爷急得不行,听到他这话便是脸上一僵,接着便是一阵阵的失望。瞧着应该考得不太好。
父子二人远远的走来,秋桔见褚云攀面无表情的,就说:瞧着三爷这样……一定考不中了。
叶棠采却横了她一眼:三爷向来是个冷淡的。而且,就算他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也没用啊!你看看这些学子,很多都是一脸自信,神采飞扬地走出来。这也只是他们答出了自己最好的答案,交出了自己最好的成绩而已。难道这些高兴得意的还真的中了么?若是这样,状元都得有十个八个了。
惠然听着扑哧一声,这时褚云攀和褚伯爷已经走了过来。
三爷!予翰从马车跳下来,拉着褚云攀,走得远远的,然后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褚云攀听得一怔,皱了皱眉,就点了点头。
予翰,你干嘛?你家三爷都累一天了,快走了。褚伯爷已经上了马车,伸出头来急道。
褚云攀和叶棠采连忙上了车,予翰甩着马鞭子,马车就离开了。
他们走了之后,又一辆黑逢马车急急地驶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叶承德、殷婷娘和叶筠三人。
几人站在来来往往的学子中,等了好一会,才见许瑞一拐一拐地走出来。他一身书生袍早就脏污,头发凌乱,脸上都是胡渣。
瑞弟出来啦!叶筠见到他,第一个冲了过去。
接着叶承德和殷婷娘才走上前,几人争着扶着,最后叶承德和殷婷娘还是没有争过叶筠。
瑞弟,你还好么?叶筠见着,便一脸担心的。
我……没事。许瑞喘了一口气才道,只是在里面关得太辛苦而已。
殷婷娘和叶承德听着就是一阵阵的心疼。
这考试的号舍只有那么一丁点大,里头就两块一高一低的横板,可供人写东西,晚上只能屈身躺在上面,里头一个恭桶,九天里吃喝拉散都得在里面。
环境非常恶劣,有些考生还会死在里头。
考得如何了?殷婷娘说着眼里有些企盼。
许瑞这才笑着点头:我觉得自己考得很好。
听着这话,殷婷娘和叶承德才露出笑容来。叶筠更是笑出了声:我就知道,瑞弟是最厉害的。一定能考中!
走吧!咱们先回家去。殷婷娘说。
几人七手八脚地把人扶上了车,然后直往松花巷永存居。
许瑞梳洗完毕,吃过东西,就急急地出了门。
他不是去别处,而是去了太子府!
去年叶承德坐牢那次,他拿着那小牌子求助过太子,并出谋献策整治秋家,太子对他另眼相看,有招揽之意。
来到太子府东角门,他递了帖子,不一会儿,就见有个丫鬟出来,冷声道:我们殿下不认得你这种人。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许瑞听着,就怔了怔,怎么回事?去年他明明很得太子赏识的?怎么现在……对了,刚刚爹跟他说了,最近太子府多事之秋,太子被流言所攻,自然无心情见他。
而他,对于此事,早就有计策!
但现在他却连见太子都不能了!
许瑞很不甘心,只得在这门口等,等到傍晚,却见李桂走了出来,看到李桂,他连忙迎上去:李公公。
你……李桂认人功夫一流,看到许瑞,就是认出来了。你来此作甚?
今天会试结束,想来拜会太子殿下。许瑞说,而且,我知道殿下现在正是困难,我特意来替殿下解烦忧。
李桂听着这话说怔了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现在太子和苗基和的事情: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我……请李公公帮忙,让我亲自跟太子殿下说。这种邀功的事情,自然得当面说,没得被人冒领了。
李桂脸色不是很好,若这个许瑞,再次像上回那般……弄出那么蠢的计划,自己带他进去,一定会跟着他倒霉的。
公公……许瑞看着李桂。
李桂想到太子这两天阴郁的脸色,只好点头:你跟我来,若你此事弄不好,我回头定剥了你的皮!
许瑞见一个太监这般跟自己说眼,脸上呵呵笑着:这是自然的。眼里却闪过冷光。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等他高中,以后越走越高,就有他好看的。
几人进了府,不一会儿就来了到太子的书房。李桂让他等在外头,自己走了进去。
太子正脸以阴郁地坐在书案后,看到李桂回来,就皱着眉:不是让你去找皇后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殿下,努力在角门见到了许瑞。李桂躬身道。
哪个许瑞?太子都忘记他了。
就是那个……去年不是有个人,对了,褚三奶奶的爹不是被人弄进牢里的?李桂提起。
太子听到叶棠采,就想到那张美艳动人,活色生香的小脸,瞬间就想起来了,那个蠢笨如猪的许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