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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前那会儿,李家兄弟俩都完全闲下来了,一个不用上班,一个不用去当家教,见天的大眼瞪小眼。除夕那天,有很明媚的太阳,阳光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完全化解了寒冬的冷意。俩人就沿着家附近的小河涌遛弯,跟老大爷似的。李鹤更无聊,走着走着就开始踩李明泽投在地上的影子,李明泽躲着不让他踩。
哎,李鹤突然说道,你们班的同学都是哪里人?都是本地人吗?
李明泽回答道:一半一半吧。
有没有南边的人?比如岭安啊什么的。
李明泽仔细地想了想:好像没有,太远了。怎么了?
李鹤移开目光,看天上的云,地上的影,回答道:没什么,随便问问。对了,你好像长高了。
李明泽停在原地,俩人比了比,确实是,李明泽已经比李鹤高出一点点了,不多,就一点点。李明泽连心脏都跳得比平时轻快,笑着说:哥,我比你高了。
李鹤连忙跳开,不跟他比了,嘟哝道:得意什么,再高也是我养大的......
吃过晚饭,李鹤又开始无聊了,从小卖部几块钱买了两盒沙炮:火柴盒大小的盒子里装着枯黄的干草屑,里头一粒粒白色小玩意儿,用力扔在地上能炸开,声音不小,威力不大,小朋友的过年最爱。
李鹤跟巷口老王家的八岁小孙子对着扔,俩人都较上了真,腾挪躲闪,砰砰砰的声音在小巷子里不绝于耳,平添了一点年味。李明泽跑出去买了个小生日蛋糕,就两个巴掌大左右,放在盒子里,煞有介事地用缎带绑好,拎在手上轻飘飘。
月亮都被云遮住,看不见了,风一阵阵地吹,冷得刺骨,把路边的玻璃窗吹得砰声关上。果然,没一会儿,李明泽感觉到鼻尖一阵凉,抬头看,小小的雪沫从天上落下来,老王大声喊,让他孙子回家去,八岁的小鬼头坐着鬼脸跑走了。李明泽拎着蛋糕,把他哥领回家去。
李鹤坐在床沿,看着李明泽支好小桌子,把蛋糕的包装盒小心翼翼地掀开,蛋糕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插好蜡烛,就两根,但没点。那蛋糕虽然不大,但雪白的奶油看得人食欲大增,中间一颗鲜红的草莓。
奶味很浓,果然是李明泽的偏好。
李鹤伸出手指,跃跃欲试,想要勾点奶油尝尝,李明泽用严肃的眼神阻止了他:还早呢,得到十二点。
李鹤妥协。
他弟总是很特别,有时候成熟得像个老头,某些时候有较真幼稚得像个小孩。
蛋糕就这么搁着,李鹤开始趴在床上玩手机,用手机直播看春晚。但他手机卡得要命,缓冲十分钟,观看三十秒,气人得很。但李鹤被气习惯了,全世界最能得到他耐心的,就是他的破手机。
李明泽罕见地没抓紧这个空隙看书,他也趴在了李鹤旁边,双手叠着垫着下巴,陪着李鹤看这个一卡一顿的春晚,心情却好得很,嘴角一直翘着,能挂油瓶。
他是盯着时间的,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煞有其事地叫李鹤把手机放下,就任由那一卡一顿的晚会声音作为热闹的背景音,嘈杂却不恼人。两人并肩挤着坐在床沿上,李明泽拿了李鹤平时用来点烟的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把两根蜡烛点燃。
李鹤说:怎么才点两根。
太多了插不下啊,李明泽分别指了指两根蜡烛,你一根,我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