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正点了根烟叼着,熟练地把烧熔的铁水浇到橡皮泥的模子里,等待冷却的过程中,他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百无聊赖的李鹤,意有所指。
你干嘛打钥匙啊?
李鹤:别人来打你也问?
韦正抖了抖烟灰,说道:这不是怕你拿来作奸犯科嘛。
得了,也没见你平时这么嫉恶如仇。
李鹤边说边从兜里掏了张一百,拍在桌上,韦正立马在嘴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闭了嘴,专心地打磨起凝固了的新钥匙,看上去手法很专业,没一会儿就做好了,吹了吹打磨出来的铁屑,放在李鹤手里。这会儿,要是说他其实会开飞机李鹤也能信。
回见。
李鹤手心里攥着尤带余温的钥匙,撑着他那把破伞回家去了,到家的时候,鞋子里灌满了水,就跟两条小船似的。进门的时候李德业居然醒着,坐在客厅里其中一张麻将桌边,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有点胖,戴着一顶棕色鸭舌帽,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俩人原本正在聊着什么,一见李鹤进门就不讲了。李鹤懒得理,径自上楼了,上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戴鸭舌帽男人又跟李德业说起话来,从李鹤的角度,能见到他后脖子有一小块红色的胎记,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李鹤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哪里见到过。
李鹤收回目光,丢到脑后,回到了被雨滴砸得噼啪响的铁棚屋。
台灯还亮着,墙边放了两个塑料水桶,接漏下来的雨水,已经积了小半桶了。李明泽却在床上睡着了,他头发长长了一些,毛茸茸的,李鹤寻思着找天给他剃一剃。他伸手揉了揉李明泽的脑袋,才刚过十六岁生日的半大少年,睡着的时候眉头却浅浅皱着。李鹤手上拿了一盒刚才顺手买的冰牛奶,贴到李明泽脸颊上。
李明泽马上醒了,睁开眼睛,盘腿坐起来,捏开牛奶盒,咕咚咕咚地喝起牛奶来。
李鹤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说道:下周新生报道是吧。
嗯。李明泽打了个奶嗝,说道,家教那边,给结了工资了。
李鹤靠在床边玩手机,伸脚踹了踹他:你那点儿留着当生活费吧,吃饭买东西什么的,学费我给你攒好了,到时候要我跟你去不?
李明泽摇摇头:你上班呢,不用。
他停了停,又说道:身份证......
李鹤拿出那把小钥匙出来,晃了晃:别担心这个,会搞定的。
李明泽伸手将喝空了的牛奶盒扔到墙角的垃圾桶去,非常准。他说道:哥,我不是担心身份证,我是担心你。
愣了半晌,李鹤才回过神来,搂着李明泽的脖子把他拉过来,揉他的脑袋。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