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扬开门进院,在厅中沙发上坐了半天,运转迟钝的大脑终于想起这是旧房子,床搬走了,只有一张沙发,于是探手m0出沙发下的酒。是从前盛实安买回来的烈酒,号称陈酿,实则g兑,花了大价钱,纯属被骗,不过酒x的确浓厚,半瓶下肚,思绪腾空,他对着黑暗无光的空房子弯了弯嘴角。
倘若有镜子,应当会照出一个难看至极牵强至极的笑。
正如金之瑜迟早会惹出篓子,他迟早也会做出让盛实安害怕厌憎的事。当初不觉晓这刀山火海可憎可恶而可鄙,令人如此难为情。
酒ye下肚,烧热神经,陈嘉扬在梦境里回到青涩苦涩措手不及无能为力的儿童与青少年交接时期,家里客厅的白炽灯电线断了一半,生怕漏电,不敢再开,母亲点起煤油灯,他在灯下看见母亲温柔有情的眉目,一旁的父亲拿出家藏的古画反复地端详。
他知道这画的来头,家里祖上在清初时因画技有二分名气,京中再三召见,却固守汉人身份,始终不肯削发不肯北上,投江自尽前留下这么一幅忍冬花图,经年累月藏在老宅里,数百代人再困窘时都没人动过卖画的心思,可眼下上海滩是洋人的地盘,洋人听说了、看上了这幅画,金九爷反倒替他们动了心。
父亲日复一日地愁眉紧锁,唉声叹气,陈嘉扬捏紧拳头,却也只能如此而已,不管是因为年龄还是因为平凡家世,总之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对什么都无能为力,只管好自己和陈嘉安,企盼一家人不惹事就没把柄落到别人手里。
那时也是冬天,陈嘉扬记得出事那天上海下冻雨,巡警一早上门带走了父亲,邻居一拥而上询问缘由,母亲只会掉眼泪,当着孩子,无论如何说不出强j二字。陈嘉扬把她和陈嘉安塞进屋里,自己出了门——强j个p!上周的确有个穿单衣的年轻nv人求宿,满脸炉灰煤灰,说是来上海找丈夫走丢了路,父亲本就心软,加上街坊邻里都看着,不好不让人进门,留人在陈嘉安房里睡了一晚,两个nv的,一大一小,谁强j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