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砰地一声炸响,一片炫目华丽,小松欢喜道:有焰火!
沐凡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天上的焰火亮了又散,散了又亮,明明灭灭的,映得他一身红衣凄迷。
小松见他呆呆的,很是担心:公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起那年中秋。天上的焰火映在他扑素无华眼里,明明灭灭的,却成了一场繁华尽散。
那年中秋,他们整个宸王府的主子都进宫赴宴,只留她一个呆在梦竹居里,仰望着漫天焰火,遥看着灯火璀璨的天盛皇宫。那一刻她的心情一定与现在的他一样!寂寞无助,压抑惶恐!
想爱而不敢爱,似抓得住,又似尽散指间沙,恨不能掩面长哭,却只余悲叹,挣脱不开的笼牢!
他又想起他那年生辰那天,她追着他亦步亦催,恨不能粘到他身上。后来他被太后召进宫,她喝了个酩酊大醉。
那时,她定是怕极了他被某个女人给沾上了,怕极了太后赐一个美人给他,怕他第二天就带回来一个宠妾。那种心情,就如他现在一样,怕极了天水的文宣帝突然给她指婚,怕她领着一卷婚旨回来。
他的心只感觉好像被人捏着一样痛,难以呼吸。趴在桌上,力用地喘息着。
公子……小松重重地叹了口气。能劝的他都劝了,这两年,每当公子想以前的事就犯病。
外面突然响起细细的吱吱喳喳的声音,小松道:郡主回来了。
沐凡双眼微亮,总算有了焦距:把那东西拿过来。
是。小松立刻飞奔进房。
宁卿心情非常不好。
自己的计划就这样被人截了胡。可知道她为了开舞馆,早就筹备好了。
因着她已经是湛京商户第二大巨头,已经算是品牌的了。所以她放开了手脚,一口气买下了湛京四个商铺,已经装修好,就等着她一舞惊鸿,引得天湛贵女人人羡慕。
那时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她出身低微,之所以有这么好的气质,全凭是学了这舞。跳舞并不是为了取悦或是娱乐,而是为了修身修心,塑造气质。那还不吸引一大批名门贵族慕名而来,把家里的小贵女送到她这里学跳舞!甚至到了一定年纪的贵族千金也会来学。
为了让那些人家觉得这是高级的地方,她把手头的资金全都扔进去了!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载了个跟斗!
沐公子。慧苹突然道。
宁卿正准备回房,听到慧苹的声音,就看到沐凡。红衣灼灼,踏月而来,带着夜魅精妖的潋滟。
沐公子有伤在身,更深露重,不宜外出。宁卿淡淡道。
谢郡主关心,本公子伤势已大好。沐凡目光灼灼亮亮地凝视着她,苍白的唇,勾起潋滟的笑意,一瞬间,似把他那张普通的脸容点亮了一般,风华尽染。
宁卿身后好几个丫鬟看得都是脸上一红。
被他如此凝视着,她的心一热,不由地跳了跳,然后又感觉一阵别扭。她暗暗恼恨自己的心情,不由的对沐凡又厌了几分,恨不得避得远远的。
今天小松从钟老医正处把冰羽兰的药拿回来。沐凡说着递给她一个琉璃瓶子。
哦,谢谢。宁卿没有接,望了一眼慧苹。
慧苹上前一步,把药接了。
小松,这个药钟老医正有没有说怎样用?宁卿说。
每天抹三次,不出半个月,几乎就把把伤疤痕抹平,再仔细护理一年半载,绝对能恢复如初。小松说。
太好了。谢谢。宁卿笑眯眯地道,然后打了个哈欠,沐凡道:我今天困了,先去歇息。告辞。
朝着他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就进了房。
小松很失望,郡主对公子真是冷淡疏离得很,每次一见到公子,能避得远远的就避得远远的。
去准备杨枝金露、莲子荷叶饼、碧粳粥和糖蒸酥酪,让人送过去。沐凡道。
啊?小松不解,担心地道:可是,现在郡主明显讨厌公子你,你还送东西给她,她岂不是更恨,更反感?
照我的话做。沐凡说着就回到自己的园子。
是。小松再不敢质疑了。他相信公子,公子从不做无用功,也从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是现在吃力不讨好,那一定是放长线钓大鱼!
宁卿回到房,绷着小脸御了妆,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时,桌子上已经摆了沐凡所说的几样点心。
宁卿在宫里气都气饱了,没吃多少东西,现在洗了澡确实饿了,坐下来,就吃,一入口就感到香糯可口,心情好了起来,吃到一半,发现全都是自己爱吃的。
以前她会以为是慧苹准备的,但今儿个不知为何,觉得不是,问了句:哪来的?
是沐公子让小松送来的。春卷说。
宁卿一阵隔应,心里无端一阵怒恨,把筷子一扔,就躺床上了。
姑娘。慧苹才出去一会到宁卿的书房帮她收拾帐薄,回来就见宁卿脸色铁青地歪在床上。摆了摆手让春卷出去。姑娘可还在气纪芳儿一事?
她的事只是让我郁闷,还不至于让我如此气。宁卿说。
慧苹一笑,她随她多年,又怎不知她的性子,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沐凡!宁卿坐床上一下子弹坐起来,拿起枕头就扔:我讨厌他!他干嘛非要住我这里?看着他我就讨厌!他刚还给我送吃食?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管太多了?
慧苹暗暗诧异。自从离开天盛,宁卿的性子就变得非常冷,极少情绪这样波动激愤的。慧苹不担心反而暗暗有些欢喜,有情绪总比冷心冷情的好。这才更像个人!
姑娘,他是不是喜欢你?慧苹说:据理来说,是咱们求着他来的,他没理由对你献殷勤,而且我瞧他看姑娘的眼神,明显带着爱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