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回家。宁巧撇撇小嘴。
想回去立刻滚!宁老太太怒喝。她气得胸口直起伏,别说是宁妙几姐妹,就是她也觉得环境太差了!但想到宁卿是被宸王府赶出来了,名声尽毁,也只能罢了。
祖母,不怪我们,谁叫五丫头要嫁这种地方。宁妙幸灾落祸,都怨她自己作死,明明住得好好的,却被人家赶了出来。
宁老太太气得一个倒仰,恨不得将宁妙一巴掌扇翻在地,但想到现在是宁卿的婚礼,都忍住了。
新娘子下花轿罗!媒婆一声唱。一群村民簇拥过来,小孩子嘻嘻哈哈地上前抢喜糖。
方秀风紧张地抻手去扶,众人只见一只雪白的柔荑伸出来,然后放到方秀风手里。
方秀风紧紧地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心都要化了,感到自己像身置梦境一般,傻呵傻呵地笑着:小心……
嗯。包着她的小手那粗糙陌生的触感,让她想要挣脱开来,但也就是一瞬间的反应,她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如此任性。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将来共度一生的人,总要慢慢地接受的。
快进去,拜天地!媒婆笑着送上红色绣球红绫。
二人一手执一端红绫,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正厅。
两人站在正厅里,准备拜天地时,宁卿的心脏不知为何突然诡异地跳了跳。
司仪已经开始喊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直到拜完,宁卿不知什么感觉,心仿似从高高的云端坠到地面,心抽着痛,却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宁卿与方秀风进了洞房,一大群人要进来闹,方秀风也想热闹热闹,但怕吓坏了她,关着门不让进。
宁卿坐在床上,他掀了红头盖,宁卿只觉眼前一亮,就见方秀风一脸惊艳,痴痴地看着她,惊艳过后就是紧张:你……怎么哭了?
呃?有吗?宁卿抚了抚自己的脸,果真有泪痕,可能在上轿时落下的。
你饿吗?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方秀风关心地看着她。
嗯,饿了。
方秀风立刻走到一边,从食盒里拿出一碗面来,把筷子递给她,吃吧,可能有些凉了。
这是知道她大半天没吃过东西,特地为她准备的?宁卿心里一酸,痛楚间好像被一丝丝温暖包围,好像也不那么痛了。一边扒拉着面一边啪嗒啪嗒地掉泪珠儿。
你……又怎么了?方秀风看着她掉金豆子,心疼得什么似的,手足无措。
没事。宁卿摇了摇头,我以后……一定会踏踏实实地跟你过日子的,相公。
她居然喊他相公了!方秀风激动得差点喜极而泣、手舞足蹈。
他倒吸一口气,坐在她跟前盯着她看。
她正低着头呼噜噜地吸拉着面条,长长的羽睫如蝶冀般低垂,明艳的小脸娇嫩得能捏出水来,随着她吃东西的动作小脸儿一鼓一鼓的,萌得方秀风心都要化了。
她的神情动作又生动又可爱,以前他一直觉得她远在天边,现在却感觉她如此真实,触手可及,但却没有让她失去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的光环,反而多了几分活色生香,明艳动人,更加深入人心。
方秀风对宁卿的爱又多了几分,以前是近乎于崇拜的爱慕,现在,却转化为入心的爱。
喂,新郎快出来招呼客人!大白天的难道就洞房了吗?外面好些不安生的村民在大叫。
方秀风不放心她自己一个,又急着外面,犹豫不决。
你出去吧,我自己一个就行,等到晚饭叫我。把慧苹和初蕊唤进来陪我就好。
农户不比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个个都是要出去劳动的,所以新娘掀头盖后,晚饭可以出去坐席。
好,那我出去了。方秀风把慧苹二人唤进来后就出去陪客。
慧苹初蕊进来,初蕊愁眉苦脸,欲哭无泪。
完了!一切都完了!姑娘已经拜了堂,与那个穷酸秀才成了亲,就这样定了!
慧苹见宁卿吃过东西,欣慰地笑了笑:新姑爷是个体贴的,姑娘是有福气的人。
以后别叫我姑娘……宁卿自己说着就一噎,不叫姑娘那叫什么好?夫人?太太?她没诰命,是不能叫夫人的,叫太太……她才十三岁……
宁卿有些小纠结,自己才十三岁的娃,怎么就成太太了?
那以后叫少奶奶吧。慧苹笑道。
少奶奶?这称呼……宁卿小脸一红,像个地主婆一样!但想了想,当个地主婆也不错!
这样想着,宁卿有点小高兴:慧苹,以后我就当少奶奶,当个地主婆怎样?
慧苹噗嗤一笑:自然是好的。
宁卿嗯嗯地点头:等以后定下来了,我就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给相公开间小小的私塾教娃娃启蒙。等我走到哪里,别人都叫我一声师母。
慧苹掩嘴而笑:到时奴婢跟着少奶奶也成半个读书人了。
宁卿咯咯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不安地跳了跳,条件反射地望向窗户。正值冬天,这又是新房,窗户都紧紧关着。
少奶奶,怎么了?慧苹道。
呃……没,是我神经敏感。宁卿如是说,但却忍不住又望向窗户。
慧苹起身走向窗户,打开,外面除了白茫茫一片雪地,就剩红色的喜庆炮竹屑。
少奶奶可是觉得闷?但打开了,又怕些猛浪的挤过来瞧。这里可不比深宅大院,处处有人防着守着,这里开个窗,就是户外,人人都能挤个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