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她尚可,一见她,他又忍不住心疼她。
殿下,快走吧,来不及了。清风道。
走!宋濯拂袖而去。
……
宋濯领着人,迎着雪出了城门,直奔码头。那时程家的人早就到了,就连靖国公和靖国公夫人都来了。
程玉致见宋濯没他们来得早,又有些怒意,但祖父母在跟前,他不敢发作。
等了不到一刻钟,一艘大船靠岸,二三十名丫鬟扑妇簇拥着一名红衣少女出来。
因着下大雪,她外面披着貂毛斗篷,头戴着兜帽,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而下。虽然赶个月的路,但她却没有因为疲惫而显得狼狈,依然步姿端正,庄重华贵,仿若阳光下大气华丽的牡丹徐徐绽放。
她下了船,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庄雅明艳的脸,微微一笑,即使是这样阴郁的天,也给人一种灿若朝霞的感觉。
端庄华贵,光艳明亮,往里一站,便有如明珠暗投,霞彩生辉。这就是靖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元德帝亲封的郡主——程玉华!
程玉华美眸一转,视线就落在宋濯身上,双眼微亮,唇角的笑越发灿烂起来,她恨不得走到他跟前,与他相偎,但她到底是个端庄的贵族小姐,绝不会做出如此不知礼数的事情。
她眸光一转,就落到靖国公夫人和邹氏身上,眼圈一红,扑了上去行礼:华儿见过祖母、母亲!
好,好呀!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邹氏哭了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手抚着她的脸,好像怎么抚都不够。
华儿不孝,怎劳祖父祖母亲自来接!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知道你马上要回,我一刻也呆不住。靖国公夫人说。
程玉华与程家人一一见了礼,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视线落到宋濯身上,只见她杏眼骤亮,灼灼亮亮地凝视着宋濯,缓缓走到他身前,行了个标准的福礼:表哥。
宋濯心里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程玉华自小就喊他表哥的,以前也不觉得怎样,但自从认识了宁卿,被宁卿叫了快一年的表哥后,他听到别人再这样叫他,他就浑身不自在,怎么听怎么别扭,难以忍受。
他看着程玉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说了一句废话:玉华,你回来了。
但宋濯这句废话听在程玉华耳中却似是带着无尽的思念,让她心里似灌了蜜一般甜。
走吧,进宫,皇祖母等着见你呢。宋濯率先上马。
程玉华等人也是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码头。
程玉华的进城,直通皇宫的长盛街封道戒严。百姓全都站在边上围观,想要看一看上京最惊才绝艳的女子。
程玉华轻挑开帘子,往街上一瞟,对身边丫鬟说:可心,这三年上京变化可大了。你瞧,那间是什么?甜味天下?有空去看看。
程玉华瞧得兴致勃勃,百姓不知哪个叫了一声:这就是玉华郡主么?长得忒漂亮了!
这话虽然轻浮,但哪个女子不爱美,程玉华虽然羞怒,却也没多少责备之意。
谁知那个声音又道:漂亮虽漂亮,但比起宸王世子家的娇客可差远了!
程玉华听着隔应了一下,抬头瞧外面的宋濯,宋濯却是没多大表情。
郡主,那什么宁表姑娘不过是小商女,哪能跟你比?就算真长几分颜色,也不过是俗媚的角色而已。可心说。
程玉华一笑:说得好像我容不得人一样。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妾,我喜欢就逗逗她,不喜欢就撂开,有什么大不了?
这次派去接她的人不只有太后的,程家也来了人,自然把宋濯家有娇客一事告诉了她。
程玉华听着也就隔应了一下,便没有多放在心上。哪个男人没有妾,但妾就是妾,不过是不入流的玩意而已,听话就留下,不听话撵了,况且表哥也不是色令智昏之人,她何必跟一个贱妾争风,没得掉了身价!
程家人没有进宫,宋濯带着程玉华去见敬仁太后。
敬仁太后看着宋濯与程玉华联袂而来,仿若天上的金童玉女一样般配,不由脸上笑开了花。
又想到程玉华是天命贵女,更是喜得连礼也不舍得让她礼,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
哀家的孙媳妇终于回来了!
程玉华脸上一红,抬眼看宋濯,宋濯心不在焉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从接到程玉华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宋濯多待一刻心就煎熬一分。瞧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暗中咬牙。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应该被丫鬟劝回去了,但万一没劝回呢?
表哥,你怎么了?程玉华见他脸色不好。
听到表哥两个字,宋濯神思一阵恍忽,抬头,却不是宁卿而是程玉华。
可是后背的伤痛?程玉华担心道。回来的路上她得知他受过伤一事。
玉华,你去换件衣赏吧,刚才只顾着跟你说话,倒是忘了沾过雪,有没有湿?敬仁太后说。
程玉华去更衣,敬仁太后看着宋濯:濯儿,你怎么了?
她眼睛可精着呢,一眼就看出,宋濯不是伤口犯痛,而是在走心。
玉华是你的正妻,你可别打她的脸。敬仁太后严厉地道。
宋濯道:皇祖母,孙儿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三年没见,突然相见,有些不习惯。
敬仁太后满意地点头。
不一会儿程玉华出来,陪太后吃过晚饭,才要出宫。
临走时,敬仁太后抚着程玉华的手笑道:玉华啊,改命之后可有什么特别感觉的没有?
程玉华眸中一顿,笑得端庄温婉:改的是命格,可不是身体,还能有什么感觉?就是点完灯最后那一刻,似是放下一身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