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见她,而是不知以什么表情去见她。
因为这次所谓的作福是他让去的。所有人都只住一晚,而宁卿会在玉真庵住到明年开春。
玉华月底就要回来了,他不想宁卿闹腾。一是他不想跟她吵架,二是不能打玉华的脸。
以她的聪慧,等到她困在玉真庵就会知道他与玉华的婚事是真的。
他不在跟前,她就算想闹也不闹不起来,那里的主持师太会给她讲讲女戒女德,让她在佛前好好冷静反省,等到明年开春,他与玉华大婚后再接下山,以妾礼抬进门。
到时一切已成定局,不接受也得接受,就算有气也最多是发些小脾气,到时他再慢慢哄转回来就是。
……
宁卿虽然是穿越而来的,但她却不怕这些神佛,因为要是会把她当妖怪鬼物灭了的话,在家的那些佛像祖宗牌位早把自己灭了。
临近过年,作福的贵夫人很多,宸王府一行七个女眷分到了四个院子,这比起其他权贵都要优待。
院子分配上,孙侧妃母女一院、赵庶妃母女一院、宋绮玫和宋绮芜一院,宁卿单独一院。
端凌县主很不满,其实她跟自己的亲娘住一院没什么,只是宁卿凭什么压在她们头上单独住一院?弄得这个小商女好像比她们高人一等一般!但想到宁卿受宠,就咽了那口气。
只宋绮玫叫了起来:侧母妃和郡主姐姐都没单独一个院,她凭什么?
孙侧妃冷冷扫了她一眼,宋绮玫身子一抖,心中不忿,但不敢反驳,红着眼圈住了嘴。
悦和郡主冷声道:要不怎么分?我与侧母妃是最亲近的,庶妃和端凌是最亲近的,你与八丫头一母同胞,不该分在一起?难道你想跟表妹一起住?来者是客,你让一让会死?
宋绮玫已被悦和郡主挤兑得眼里包了一包泪。
走吧,表妹,咱们趁现在有空,先逛一逛,一会要作福,要跪很长一段时间呢。悦和郡主道。
好。宁卿点头。
第一次见到这种古刹,宁卿挺新奇的,白天的作福也不嫌闷和烦,很诚心地祈福了。
到了晚上就累得腰酸背痛,才抱起雪花糕,白天给她们主持作福的主持净度师太走了进来,说是要给宁卿讲佛经。
宁卿一怔,为毛要跟她讲什么佛经?她可不想听人念经,但想到人家特地过来的,又是佛门中人,不好推拒,就让了进屋。
净度坐好,开始还是讲佛经禅理的,但讲着讲着,不知为何居然讲起三从四德来!什么以夫为纲,什么女子该贤良淑德,贞静守礼,大度宽容,不争风不吃醋,与丈夫的妻妾和平共处……
可把宁卿给隔应恶心死了。人家都不尊重她了,她也懒得给面子,翻了个白眼儿表示反感,然后抱起雪花糕喂它吃栗子。
姑娘。净度慈祥的脸僵了僵。
今儿个我累呢,就不再招待师太了。宁卿淡淡道。
好。净度念了句佛号就出门。
又回头看了正在玩宠物的宁卿一眼,摇了摇头。这姑娘真是愚钝不堪,冥顽不灵啊,长了几分好颜色就恃宠而骄,怪不得宸王世子会特地让她给她讲女德!
算了,顽劣愚钝就顽劣愚钝些,她是有耐心的人,后面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能教化她,引她上正途的。
净度出了小院,回到见客的禅室,宋濯正盘膝坐在蒲团上,修长的手搭在矮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心不在焉地抚着白玉的杯子。
见过宸王世子。净度行了个佛礼。
如何?
姑娘孩子心性,忒淘气了些。
淘气两字让宋濯几乎能想象得出她那副不耐烦的小模样了,不由垂首一笑,接着又一阵无奈和无力之感,揉了揉眉心站起来:以后就拜扎师太教化了。
净度师太道:世子且慢,最近山上不知从哪里来了几匹狼,还没赶走,虽然不敢靠近庵,可大晚上的离开庵的范围可能会有危险!
庵里不留男客,本世子不好破例。告辞。
净度师太想到他护卫多,武功又高,就不阻拦。
宋濯出了禅室,并没有立刻走,而是走到宁卿的小院,远远的从窗外瞧她。
四个丫鬟在铺床拔碳火地忙活着,她静静地坐在床上,已经脱了外裳,只穿一件纯白的中衣,乌黑的云发披散而下,映得她的小脸更的白玉无瑕,清艳绝色。她正低着头,窗框遮住了,看不到她在干什么。
姑娘,你在干什么呀?初蕊走过来。
唔,试着刻一串佛珠,明儿个早上放到坛前开光,拿回去给表哥戴。宁卿苦恼地皱皱眉头:可刻得不太好,不知灵不灵。
心诚即灵,姑娘放心好了。
嗯嗯。接着又低头不知拔拉着什么。
初蕊道:姑娘,这些野果子很酸的,还是扔了吧。
不要不要,我摘得很辛苦。酸酸的,可以做杨枝甘露啊!又是个新品种!
明儿个做了给世子当夜宵呗,否则一个吃不完,放久就坏了。
宋濯都不忍再听了。想着明天她会失望,不知会如何哭闹,心就揪着疼。他不忍再看,却又挪不开眼,站在那里舍不得走。
清风清河很有耐心地站得远远的,无聊地数着手指,因为在宋濯要来看宁卿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猜到,世子不站到姑娘睡着,再进去抱抱她是走不掉的。
果然,过了一刻钟,雨晴点了安神香就来催宁卿睡觉。慧苹睡在矮榻上,雨晴三人到两边耳房睡。
等到宁卿睡熟,宋濯点了慧苹的昏睡穴,坐在床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