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妃从来不闹事,也极少惹麻烦,但今天的事情实在有些过了,没碰到也罢,既然碰到了,便没有不管的道理。要不传出去,还以为他怕了这小小的金玉良缘。
你抢钱啊!坑人也不带这个坑法!这个破镇纸明明就是个次品!给你一千两也顶天了!别欺负我不识货,我家也是经商的!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珠玉,却又带着几分泼辣不相让,最后那一句,还带着几分自傲!
宋濯墨眉一挑,盯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如有所感般,少女回头。
钟灵毓秀,明眸善眯,浅碧色的纤合窄袖衣裙让她在夏日炎热中透着一股清爽,近乎于绝色的小脸因为恼怒而透着一层薄红,发际被香汗淡淡浸湿了一层,娇喘微微。艳若粉荷初绽,清若碧波秋水。
宁家的这位表姑娘,长得确实惊艳!
宋濯意外地发现,面前这名少女居然出乎意料的,长得非常符合他的审美!就好像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而精心打造出来的一样。
瞧见宋濯这一刻,宁卿整个人都不好了,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卷长的睫毛低垂,矮身福礼,缓缓下拜。
宋濯清浅的目光落在宸王妃身上:王妃啊,前些儿皇祖母才提起过你,得空时便多抄两遍金刚经送进宫,以慰凤体。
没有责备,没有数落鄙视,清雅的声音语气轻缓,泰然从容,没有一丝不屑和傲慢,却无处不透着大家贵族的风仪和高处云端俯瞰天下的威势。
宁卿谓之曰修养与沉淀!这就是皇室大族熏陶出来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传统贵族公子!
宸王妃已经浑身发抖,在这个继子面前,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恨不得也跪下,但她不敢跪,因为她是嫡母,她跪就是陷害世子大不孝!
久久,她才吐出一个字:是。
刚才王妃打碎了你家的商品,她逼死你一家六口了?宋濯唇角含笑,看着陈掌柜。
陈掌柜脸色苍白,双脚发软,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不……不是!奴家说错话,掌嘴!啪啪打了自己几个大嘴巴才说:确实打碎了一个玉镇纸,奴家……奴家只是说,要是不赔的话,奴家一家六口都活不了……并没有诬陷的意思……
那你瞧,本世子这枚碧玦可够赔你的镇纸?宋濯随手扯下腰间压衫的碧玦。
碧玦水色清透,雕功细腻,莹润生辉,没几万两银子怕是拿不下来。
陈掌柜早就被贪婪冲走了恐惧:够!绝对够了!奴家谢过世子!谢过世子!
宋濯一笑,接好了!随手一掷便转身而去。
陈掌柜伸出手,连碧玦的一角还没沾到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价值连城的碧玦碎了一地。
陈掌柜受不住打击,嗷地一声直接晕了过去,在场之人却连一声都不敢吭,依然跪伏在地。
陈掌柜的后果,一定会如她所说的一样,一家六口都不用活了!不用宋濯动手,东家就不会放过她!
别说陈掌柜有错在先,就算没有错,那又怎样?只要宋濯不高兴,便能将人踩在脚底下,碾成渣滓!打下地狱!
这就是阶级,这就是权势!毫无理由的高人一等,手握生杀大权!
宁卿内心震撼,小脸苍白,第一次直面权势,她这个毫无阶级观念的现代灵魂,比起自小被礼教与等级制度束缚而大的人,感触更深更可怕!
强势,尊贵,优雅,俊美,手段雷厉风行,当然,还摔得一手好玉!这就是宁卿对宋濯的第一印象。
宁卿又想起进京那天,初蕊在马车上问世子是个怎样的人,宸王妃说,是个咱们都相处不起的人!宁卿总算是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多谢……世子。宸王妃虽然害怕,但不敢忘礼。
宋濯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宁卿身上。
宁卿如若柳扶风似的依在宸王妃身傍,眉目低垂,阳光照得她肤若白瓷,眉眼如画。一副乖巧柔顺,任君摆布的小模样。
宋濯又想起初到时她掐着小蛮腰,指着陈掌柜寸步不让的小泼辣,忍不住多问一句:刚才去哪儿玩了?
他那逼人的视线,就算是垂着头宁卿也感受到,抬头瞥了他一眼,小声道:去了客乐斋。
嗯,吃饭去了。宋濯走在前面,百无聊赖,随口又问:那之前又去了哪?
和味轩。
还是吃饭?宋濯脚步一顿,那之前呢?
宁卿几乎要哭了,忘记了,只记得吃了糖沾藕丸、云片糕、珍珠翡翠汤圆、香薷饮、梅香酥……七巧点心等等……
她一口气报了二十多个糕点名,最后还加上等等两字。
宋濯一时找不到话了,默了半响方是一叹:吃得真多啊!
宁卿捂脸,她的淑女形象就这样毁了!
宋濯见状,眼里闪过笑意,语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不早了,回吧。
清河牵来了马,宁卿与丫鬟们连忙福身恭送,宋濯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唉……快点,回府吧。宸王妃整个人几乎软在静思怀里,她向来惧怕这个继子。
☆、第九章 一波一波的算
宸王妃明显被吓着了,回到静心苑后便有些胸闷头晕,连晚饭都吃不下,歪在榻上直抹泪。
宁卿让人熬了燕窝,坐在绣敦上哄她吃。
王妃,孙侧妃、赵庶妃和姑娘们来了!肖嬷嬷急急地走进来。
宸王妃整个人都弹坐起来:快,快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