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太过震撼,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可是他们的儿子。
但是裴海强毕竟算是见过世面的,他点点头道:当时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请来大夫,大夫说人不行了,可是后来你表哥好了的。
是,表哥后来是好了,可是爹您就没有怀疑过,身子挺过来的表哥,为何会无师自通就学会了看书习字,而且在没有任何先生教导的前提下,就能一句夺得当朝的状元郎,且还是三元及第,爹您没有想过吗?
唐敏的话就好似那无边的海洋一般,将这对夫妻紧紧的包裹住,直至溺死为止。
想过,可是小敏,你表哥很聪明的……他……
十四年前表哥就已经不在了,而恰好在那个时候,睿亲王府世子爷刘璟也被废帝刘彦给下药毒死,后来表哥挺过来了,但是爹,表哥已经不是表哥了,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裴海强此时口干舌燥,他想反驳什么,然而他真的无法解释,为何那次儿子坚持过来之后,整个人就好似完全变了,平日里的暴躁脾气没有了,也懂得孝敬和体贴他们了,甚至还学会了自己看书写字,这些他都想过,但是那明明就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这突然之间,儿子居然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呢?
借尸还魂,爹娘可听过?刘璟重生在了表哥的身体里,我知道你们是相信我的话的,只是短时间还无法接受,不过爹娘,这件事咱们不着急,等回到京城,表哥自然会给你们亲自解释的,我先告诉你们,只是怕你们到时候认为是表哥登基做了皇帝,反而不认你们,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邹氏的声音响起。
唐敏心里诧异,原本以为最先接受的肯定是公公,没想到如今看来,倒是婆婆最先看开,果然是为母则强。
他娘,你说啥?裴海强大惊失色。
邹氏长长的叹口气道:我知道小敏说的是真的,朝哥儿毕竟是我生的,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自己的儿子。
当初她知道儿子已经不行了,她甚至连跟着儿子一起去死的想法都有了,但是后来儿子却活过来了,而且还变得那么好,如此巨大的变化,身为母亲的邹氏如何能不注意,自出生到娶妻,儿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他怎么可能学会读书写字,老裴家就没有这样的苗子,她也曾无数次的想过这个儿子是不是已经不是自己以前的儿子了,因为自己念子心切,故而菩萨才送了另外一个儿子给她。
朝哥儿想干啥?邹氏抬头看着唐敏问道。
他的亲生父母是被废帝刘彦给杀死的,而且还是以谋朝篡位的罪名,而他则是在灭门前两年,被废帝联合太后一起毒死的,也就是十四年前。如今他称帝,无非就是想为他的父母洗雪冤屈,虽然体内不是刘氏的血脉,但是他始终都认为自己就是刘璟,是以现在的新帝名讳自然是他原来的名字,表哥的意思是,若是爹娘愿意的话,可以随国姓,那是他的姓氏,也是他的荣耀,骨子里的东西是没有办法轻易抹掉的,若是爹娘不愿意的话,我们会让次子继承裴家的门楣,只是团子身为长子,是要肩负起大荣朝的兴衰荣辱,要改回刘氏一姓的,不管如何,都是要看爹娘的意思,不过你们也别觉得舍不得,不管姓什么,团子都是你们的孙子,这是改变不了的。
裴海强夫妻俩面面相觑,考虑了很久都没有做决定,最后还是裴海强道:小敏啊,这件事让我和你娘再想想吧。
嗯,爹,如今只是表哥做了皇帝,其他的一切都没变,以后不管是宫里还是庄子上,你们想住哪里都可以,而且你们或许不知道,现在表哥恨不得团子能早些长大,好继承他的位子,他其实也是被逼无奈,若是刘氏一族真的有撑得起来的人,这天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百姓多灾多难了。
我们都知道,都知道。他们从京城回来那一路上可不是有很多难民嘛。
香兰送走裴海强夫妇之后,回来看到兀自发呆的唐敏,有些担心的问道:少夫人,老爷和夫人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虽然他们没什么学问,但是香兰,这世上最坚韧不拔的始终都是那些老百姓。
那少夫人在担心什么?是担心以后二少爷出生后会继承裴氏吗?
唐敏看着她轻笑道:不管我的孩子姓什么,他们始终都是我的孩子,我只是担心爹娘知道这消息,回到房里估计要食不下咽了。
不吃饭那倒是不可能,只是吃的很少。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下午,唐敏午休起来,摇晃着昏昏沉沉的头,外面香草已经闻声走了进来。
少夫人,老爷和夫人在客厅等您。
唐敏一听,赶忙更衣洗漱,怎么没有进来喊我。
夫人说,少夫人怀着身孕,就应该多休息,没有让奴婢通报。
唐敏洗漱完毕,来到客厅,她挥手遣退了香草,上前看着两人道:爹娘可是考虑清楚了?
是啊,其实这种事哪里还需要考虑,你爹自己就决定了。邹氏笑望着唐敏,这些年,咱们裴家能有现在的光彩,都是你和朝哥儿的功劳,这孩子若是生下来,亲兄弟姊妹怎么能不一样的姓氏,以后长大了岂不是要让人说闲话,而且赐国姓,那可是祖上冒青烟的事儿,这几天晚上,你爹都和裴家列祖列宗说话呢,就是问这事儿,这不今天早上你爹就拍板了。
唐敏如何不知道姓氏对一个家族的重要性,按照裴海强夫妇这两人的性格,若非是为了自己的子孙,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姓氏的,虽说赐国姓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但是也会被有极少部分人说成是数典忘本,这一对老实本分的夫妻,能成为刘璟的父母,也当真是刘璟的福气。
这件事定下来,裴海强也还是消沉了好些日子,一直到迎接他们的马车到来,裴海强这才打起了精神。
来的马车依旧是府里的,沈康随行,不会显得奢华铺张,和平时的规制一样。
然而整个盛京城,只有知府老爷知道,当今的天子就是曾经的大学士裴锦朝,而眼前的唐敏母子不用问,那就是未来的国母和储君,想到这一点他就深深的与有荣焉,国母可是出自他的荆州府地界儿,也算是同乡了。
杨大人,杨夫人,还要劳烦二位前来相送,倒是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杨知府赶忙抱拳道:夫人严重,因是夫人秘密省亲,故下官没敢打扰,还望夫人海涵。
没有的事,荆州府临近运河,水产丰富,且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虽地处江北,却十数年未见灾害,这都是杨大人的功劳,如此繁荣的发展可是和杨大人密不可分,百姓和朝廷都会记得杨大人的辛苦的。
杨知府心里也是被赞扬的心花怒放,这可是真的,他平日里是几乎不会贪墨银两的,没办法,自家夫人持家有度,家里也有田产庄子,他自小就是官宦世家,过得日子也是很富庶,哪怕后来做了官,也从来没想着银子越多越好,在杨大人的心里,那些贪墨银子的,要么就是真正的巨贪,要么就是自小家境不好,后来做了官,就想着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得不说,他这种想法还真的是猜对了七七八八。
看看以往那些贪官污吏,一般都是清贫起家,过惯了苦日子,突然一朝得势,自然是先填饱自己的口腹之欲,以至于后来胃口越养越大,最后断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锦绣前程。
谢夫人夸赞,下官自小就生长在荆州府,后来更是成为这里的父母官,自然对这里的情分很深,舍不得见到这里在下官的手里败落下去。
这意思也很明显,就算他的官做的好,您也别和陛下说要将咱调入京城做京官,就这么让他在这里呆着吧。
唐敏倒是笑的开怀,这位杨大人还真是个很机灵的人呢,难怪在荆州府的口碑这么好,要知道这次就单单只是知府,就被摘掉了十几顶乌纱帽,荆州知府却是没有人动的,可见他的官做的却是很通透玲珑。
既然杨大人对荆州府如此眷恋,那自然是好事。
随后她透过杨大人身后,看到了扶刀站立的知府衙门的捕头齐宴,这些日子她也派沈健去打听了他的为人,是个有主见却担得起来的,并不是个事事都听他母亲的愚孝之人,这倒是让唐敏放心不少。
齐捕头,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一心嫁你,你也一心求娶,未来的几十年,我就把这丫头交给你了,莫要让我失望。
齐宴抱拳,态度诚恳:请夫人当心,齐宴必不负所托。
唐敏点点头,然后对站在那边犹豫不决的唐颖道:别担心,你大婚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的,记住大姐的话,凡事多靠着自己,你的荣耀,以后将会是你的夫君为你盛装加身,你自小脾气就倔强,以后切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凡事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明白吗?
唐颖虽然有的时候也生气,但是每次大姐要走的时候,她心里总会非常的舍不得。
我知道了,大姐的话我都记着呢。
那就好,爹娘,你们不必送了,我们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