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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浩渺,万籁俱寂,远方海面上飘摇着一星灯塔,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白晟整个后背靠在墙上,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应该是沈酌躺了下来,他甚至能听见对方因为身体疲劳到极点而很深长的呼吸声。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那一道呼吸,伴随在潮汐中一起一伏,与白晟胸腔中心臟的搏动合二为一。
他其实毫不意外。
他早已料到沈酌隐瞒了一部分真相。
当从沈酌口中得知生殖隔离的秘密时,白晟内心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一丝怪异——因为hrg的所有知情人都太恐惧了,恐惧得简直违和。
当前全球的进化者不过十万人,大部分低阶进化者就像褚雁一样,其实是根本不愿意与人类开战的。哪怕在s和a级进化者当中,也存在玛格特一样的极少数反战者,像席琳那样摇摆不定、随波逐流的态度才是基本盘。
种族战争是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量变诱发质变的结果,明眼人都能看出,即便现在立刻公开二三百年后将要发生生殖隔离的秘密,最大的危机也只是那些激进组织去抢劫陨石储备罢了,爆发全球战争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那么沈酌为何要匆忙而仓促地拒绝他?
为何要那样一反常态,极力把一个明明可以成为助力的s级推开?
白晟眉宇微微压紧,突然想起了卡梅伦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那时他和沈酌两人刚打破白日梦,从申海医院负一层的hrg实验室里苏醒,前方正传来消息说尼尔森身受重伤生死未知;这时卡梅伦突然带人闯进来,全副武装针锋相对,说申海进行的hrg实验是违法的,要求立刻把沈酌带走。
当时整个实验室的研究员都挤在沈酌身后,每一双眼底都闪烁着隐蔽的恐惧,白晟还以为科学家们害怕现场荷枪实弹的阵仗。
直至今天他才意识到,他们害怕的并不是枪弹。
这些研究员是写了遗书进hrg的,三年前沈酌差点被拷打致死,这些人匆匆毁掉实验数据,半夜逃亡来到申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多么险恶的风浪都见过了,不可能再对卡梅伦那点儿枪支子弹就害怕成那样。
他们恐惧的是其他东西。
——在这个时间跨度长达30年的、被钢丝悬起的庞大基因计划中,隐藏着一个最为核心、最为深刻的真相,比生殖隔离更加关键,比他们的性命更加重要。
不论是沈酌还是其他研究员,他们都竭力抗拒外人接近这个真相,全神戒备时刻警惕,所以在很多细节上才会那样违和反常。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身后窗户里的气息平缓悠长起来,像在漫长的颠沛流离中,暂时得到了片刻安宁。
白晟静静坐在外窗台上,一墙之隔触手可及,心跳与呼吸渐渐合拍,像灵魂中不受控制的那根弦与对方共振贴合在一起。
怀揣火种如暗夜独行,举目前方空茫岑寂。他把两手枕在脑后望着夜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这样其实也算在陪伴着他吧?
长夜轻风掠向大海,白晟偏头看向昏暗的窗棂,抬手用指尖拂过虚空,像冥冥中抚过那沉睡中无知无觉的熟悉面容,许久才无声而温柔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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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十余里外海面上。
巨浪咆哮拍打礁石,掀起森寒的浪花。几个高阶进化手下肃立在身后,荣亓的身影停在半空中,视线眺望远处夜幕中的医院大楼,挑眉喃喃道:
看得真紧啊……
手下皱眉请示:要等那个白晟离开吗,荣先生?
他不会离开的。荣亓多少有点感慨,摇摇头转过身:走吧,至少我们还有一个目标,不算一无所获。
手下紧随其后,只听荣亓懒洋洋的笑声消失在海风里:那位总署长阁下应该就容易多了……
几道身影很快消失在海上,无声无息融入夜色,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海森堡特署国际监狱。
这座戒备森严的地堡建筑是安理会下属最严密的监狱,主要负责关押进化重刑犯,以及问罪待审的、具有高度危险的重要人物。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监狱内部的医疗楼层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密密麻麻的监控布满病房内外。
病床上,重伤的尼尔森勉强张开了眼睛。
啧啧,一道含笑的声音从床侧传来,真惨啊。
……
尼尔森涣散的视线终于慢慢聚焦,瞳孔中映出扶手椅里那个黑衣修长的人影,嘶哑地挤出声音:……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赫然是荣亓。
我进不来。荣亓微笑着怜悯道,所幸我的追随者中有人具备造梦异能,你只是在做梦罢了。
尼尔森闭上眼睛,少顷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
荣亓一身黑色衬衣长裤,剪裁考究得体,在医院雪亮灯光下显得非常白皙,光从外表看甚至有些文雅之感,目光中似有些缥缈悠远的回忆。
还记得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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