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余晖美不胜收,与她煞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失了血色的嘴唇抿成一道弧,平复了下,踏着没膝的荒草继续往前走,西平郡王跟上她的脚步。
造化弄人,像是有一汪泉眼,源源不断地沁出清澈的水流,漫溢在西平郡王心间,流不尽,许多愁。
西平郡王伸手折了一枝野草,放在指尖随意缠弄,如果没有经历那么多变故,你是不是已经成为我的王妃了?我们说不定已经有个孩子了……若是可以重来就好了……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小腹,不自觉地抬手抚摸了下,笑道:重来?重来就可以制止陛下篡位了么?她转过脸来:殿下如今也娶了王妃,孩子也有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
她放目远望,无限好的夕阳,青黛色的峰峦处,落霞与孤鹜齐飞。
转身面对他道:陛下和众人应该快要来了,他们都不知道我与右相的关系,我希望殿下好人做到底,继续把谎言圆下去。
西平郡王沉默了下,道:我所做的,自然都是为你好的,伤害你的,我也不会去做……
话落,已见前方烟尘滚滚,卷动如云,从地平线缓缓升腾起来的,是大曌国招摇的龙旗,继而有明黄的舆伞开道……
公孙戾率众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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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落下,众人簇拥,公孙戾沉着脸询问:赵王何在?
赵王随后跪至御前:臣在。
公孙戾问:刚刚朕收到你的急报,说猎场中混入了刺客,朕现在问你,可抓到了刺客?有没有人受伤?
赵王道:回陛下,事发地就在后方这一片开阔的荒草丛中,那些刺客身手了得,轻功不凡,意欲行刺右相,臣与西平郡王发现异样后赶来,那些刺客正与右相的近卫钟桓厮杀,见到臣和西平郡王时,纷纷逃走了,臣无能,没有捉到刺客……赵王想了想道:就连尸体,也没有留下,刺客逃走的时候,将死去同伴的尸体都一并带走了……
带走尸体的说法极为荒诞,但众人一听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中间的利害牵连,大有文章,王爷都不敢得罪的人,寥寥无几了,纷纷去看公孙戾的龙颜。
赵王继续做戏道:陛下将巡防西南一带的重任交给臣,臣未能发现异常,且臣擅自离开西南,是臣的失职;臣不仅调离了巡防的士兵,还斗胆调离了御驾之周轮换的士兵和弓箭手,臣跟陛下请罪。
刺杀当朝右相,事关重大,此事定要严查,你救右相有功,功过相抵,罪就免了。公孙戾倒不愠不火,不再就刺客之事详细追问,又问赵王:右相呢?右相的伤势如何?
赵王连连拜谢,答说:右相正在营帐中由军医治伤,尚不知伤势如何。
陛下亲临还不出来见驾,看来右相是伤得不轻了,重伤昏迷都有可能,众人纷纷猜测着。
一旁的娄沁、王臻等人焦急不已,娄沁一眼望见远处随西平郡王一起走来的崔玉鸾……
曲伯尧此时也正由钟桓搀着出了营帐,众人的视线此前一直盯着营帐,见他出来,转喜为忧,转忧为喜,心绪各自起伏。
公孙戾瞳孔一缩。
他步态沉稳地穿过人群来到公孙戾跟前,伏地一拜:劳陛下挂心,臣的伤势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