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也四下一顾,笑着反问:哦?婉侍可是今日过问他的第一人,婉侍难不成是看上我五哥了?
她从容莞尔:西平郡王可是盛都闻名的美男子,美男自然会有女人仰慕。
赵王噗嗤笑道:婉侍可真风流,移情我五哥后,右相大人可要伤心了,我五哥已经娶了王妃了,你若给本王做妾,本王姑且会考虑考虑让你做个侍婢。
她一愣,赵王是如何得知她与他的关系的?看来那次……与他脱不了干系,笑道:王爷说什么玩笑话,奴婢与右相大人清清白白,还有,王爷你可不是奴婢心仪的人。
胆子也真够大!赵王道,一个奴婢敢以这种口气跟本王说话,不过本王并不生气,本王奉劝你还是赶快回去找右相大人,让他好生庇护着你,不然被人当成猎物猎杀了可怎么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右相与我五哥那样会怜香惜玉的。
她只是笑,视线落定在某一处,扬了些嗓音,继续厚着脸皮追问关于西平郡王的事:奴婢听说西平郡王妃生了位世子,此番没见到西平郡王,就对王爷说一声恭喜,劳烦王爷代为转达。
所以婉侍趁早死了心吧,赵王道,五哥是个痴情种,他心里早就有人了,宁愿要一个死人也不会要你的,你不若回去练好床上功夫,就一心一意侍奉右相大人,说不定日后他会给你个名分。
王爷倒跟西平郡王不一样,这样粗俗的话,西平郡王是讲不出来的,不过西平郡王也不见得是什么痴情的种子,曾经看上了郑崇枢的女儿 ,苦苦去求,后来郑府一垮,立马就娶了王妃,也不知九泉之下的郑媱原谅他了没有。
赵王果然被她激怒,眼睛瞪得如铜铃:你——你这个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奴婢告辞!她得意地转身往僻静处驰走。
身后不断有风吹草动,她愈发加快速度,偏偏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踏去,前边是悬崖没有路可以走了,她勒马回头,身后萧条枯黄的草木中立一黑马,马上的人英俊倜傥如昔日,眼睛极亮,像炽热的火,只是多了深黑的眼圈和寂静的忧郁,他熬红了眼动着唇说:我就知道你是……
有风从堑中袭来,她扬手解下束发的簪,发髻尽散,长长的秀发一曳到臀,漆黑乌亮,宛如黑色的瀑布……她在断崖荒山的背景中注视着他,扬起嘴角无声地笑。
80、郡王
是我。她终于亲口承认。
他眼中色调黯淡的忧悒堪比荒山的苍芜,栗色的瞳仁却剔明通透,仿佛竭泽逢了一点甘霖,身下的坐骑频频甩尾嘶鸣,他也只是伫留在原地静静地打量着不远处的人,只觉得心被银针绵密地扎了几下。
好像是在相国府的一个夏日,腾葛顺着朱墙的槟榔眼攀成一壁浓荫,相国府送客的下人领着他从茂密的浓荫下走过,他只觉一片清凉,视线被琅琅的书声吸引着穿过槟榔眼,院内有片小花圃,花圃内立一衣裙如练的少女,少女手捧一本书籍在花圃中踱来踱去,她把书本里的诗读了一遍,合上书时已经能够完整地背诵下来。
他不由驻了脚步,少女也忽然驻了脚步凝神颦眉思索,恰给了他一个躲在暗处细细审视她的机会。修眉联娟,肤莹如玉,眼如碧潭,她无意间笑了下,许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自思自乐,两瓣樱唇中绽出一线洁白整齐的瓠犀。
如练的衣裙飘飘举举,为她平添了几分脱俗的仙气,她突然抬起头来,无意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的心就那么一跳。那笑容便如昙花一现,当她发现有人在窥看时,忙敛了回去,也没仔细看那窥看的人,更无从将他记在心上,转身就飘走了。
第一次目光相遇,她动人的神韵便长留在他的记忆里,虽则阅美无数,可能够吸引他的美色绝无仅有。
他转过头来,心潮犹在起伏,镇定地询问相国府的下人:刚才在那边读书的是谁?
回王爷,那是我们相国府的二娘子……
……
那是第一次知道她,只是他当时尚不知晓,归去之后竟如中了魔咒般念念难忘。
今日再见她熟悉的笑容,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西平郡王缓缓催马上前向她走近,她也赶马迎了上去,询问道:既然来了,怎么不现真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