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默认了......果然还是他,郑媱回身低下眼帘:多谢夫人照顾。
已出了房门的梦华匆匆推开卫韵入内,扬声对郑媱道:相爷少近女色,身边只有我和姐姐,姐姐是妻,我是妾。
一妻一妾......郑媱鼻端发出细细的冷嗤,又不动声色地笑:什么时候成的亲,我竟不知,一妻一妾,你们相爷可真会享齐人之福。
待人都退去,屋子里只剩下郑媱与春溪二人。
娘子要喝水么?
郑媱摇头,见她也十四五岁的年纪,问她:你叫|春溪是么?你多大了?
春溪点头:我十五了。
哦......郑媱笑,跟我一般大呢。
娘子也十五么?春溪眼中粲然,掏出绢子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娘子好命,我替娘子擦手的时候,看娘子的手掌莹洁滑腻,指节修白细长,娘子必然没干过粗活,生来就是有下人伺候的,这一辈子也都是富贵命。
郑媱只抿唇笑,抿得唇瓣失了血色,与春溪有一句回没一句地聊起来。得知春溪从前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家中遭变因为年龄小而被没为官奴、受尽了折磨、熬了几年才遇到好主人时,郑媱不由揪心。如今媛媛不知下落,若被没为官奴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却免不了吃苦。就是不知卫韵说的安然无恙是指哪种。
天色渐暗,卫韵派人给郑媱送来了晚膳,自己却没有现身,郑媱茶饭不思,让下人传话说要亲眼见见曲伯尧。
窗外枯枝乱摇,北风刮的正烈的时候,曲伯尧披着风雪来了。活生生的人站在她跟前时,竟没有白日的意气风发,眼皮略显沉重地垂下,抬眸看她时,亦是带了些疲惫,他只望着她而一言不发。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救你?我何曾救你?曲伯尧神态如常,你明明死在我的箭下。
郑媱无话可说。
曲伯尧又道:对你有过救命之恩的人,可并不是我,是秦王呢,你难道忘了九岁那年你从临江王府回途遇上劫匪一事了吗?如今,秦王登基,你对他的恨可不亚于我呢。
郑媱暗暗咬牙,好恨他又害她勾起往事,相国府收容你于微时,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步步为营,与那狼子野心的秦王狼狈为奸,助他弑君,逼死太子,若没有秦王和你,相国府就不会遭受今日灭顶之灾!
你真是看的起我,曲伯尧却笑道,没有我,支持太子的相国府还是会被秦王连根拔除。太子?因为太子是陛下立的储君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帝王吗?太子性仁近懦,他不够狠,无力应对各方虎视眈眈的势力、固朝廷之金瓯。秦王能登基,因为他狠,但秦王又不仁,他步步逼近,如果现在有一个人,他比秦王更仁、却更狠,那么秦王的皇位,恐怕也坐不长久......话落,他已迫在她眼下,猛然伸手勾住她的下颚。
6、取宠(已修)
随着他语气的加重,他手中的力道便加重一分,捏得她下颚的骨头几乎于皮囊下切切暗响。相国府是秦王登基的绊脚石,所以,你恨的人不该是我!若恨我在众人跟前一箭射了你......粗重的呼吸喷在她唇边,与她鼻息交织,玉扳指挨着了她雪腻的肌肤,他手下千钧的力量顷刻间又化为万千绕指柔,白玉的凉意,犹如噬血的蛊虫,迅速侵入她的五脏六腑。
空气里忽然静谧,他抛出这一句竟也没有下文。注视她的双目倏尔闪过烈焰般的光曜,炯炯然堪比夜色里的虎狼之目。秦王暴戾,还好色,他霍然将她的头狠狠揉在自己胸腔,郑媱骇得惊叫一声,一颗心于腔中剧烈搏动,那按住她头颅的力量越来越重,似乎要将她整个头颅揉进他的胸腔里去:所以,我为什么要让别的男人,碰你的身体!
哐——门被抵开,始料未及。
来人是春溪,春溪此前出去打热水,回来时许是在门外听见了郑媱的声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高呼娘子!当发现曲伯尧也在时,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松了手,转身大步离开了。
春溪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近前问道:娘子没事吧。
郑媱尚处于怔愣中未回神,怔怔望着春溪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