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来找你麻烦的◎
银杏正在毓舒院中打扫, 听到外头动静,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出来,看见一身男装打扮, 面容略显憔悴苍白的沈鸢,心头泛酸, 说话声音都带了哽咽:姑娘, 您可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人感到暖心, 沈鸢冲银杏温和一笑:回来了。
银杏吸了吸鼻子忍住泪, 姑娘离府那日, 只说有要事需办,得外出几日,旁的什么也没多说。眼下见姑娘这般打扮, 一身的风尘苦旅,不必多问,也猜到这几日定吃了不少苦头, 低头又看见姑娘衣角和短靴上沾染的血污, 只觉心头一酸, 眼泪就出来了:姑娘受苦了。
沈鸢见银杏如此,心底一阵感动, 知道她日日挂心自己, 安抚道:案子有了进展,没什么苦或不苦的。
银杏抹泪的手倏地顿了一下, 老爷的案子, 她只一知半解, 但听姑娘如此言说, 必是有了转机, 心里高兴, 一下又破涕为笑:下回姑娘若再有事外出,带上奴婢可好?有奴婢伺候左右,姑娘也可少受些苦楚。
说完,又觉意头不对,忙呸了几声,忙改口道:老爷的案子既有了转机,往后姑娘便不会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沈鸢被她逗笑,方才胸口短暂的憋闷之感转瞬即逝。
况且还有卫将军在,不会再叫姑娘吃苦头的。银杏随口又补了这么一句。
面上才起的笑容僵了一瞬,沈鸢抿了下唇,低头没有应声。
银杏是粗枝大叶的性子,未察觉什么不对,只抬手拭干眼角的泪,笑道:姑娘想吃梅花酥烙还是山药卷?甜汤是要银耳羹还是桂花汤圆?
她不会说漂亮话哄姑娘开心,唯有为姑娘多做些事情,方才觉得舒坦。
不必麻烦了,她抬头看向银杏,我只想沐浴更衣。
银杏愣了一下,之后才连忙点头接连应了好几声是。
奴婢这是激动糊涂了,奴婢这就去烧水。说完便一路小跑出去。
热水很快备好,沈鸢除下外衫,想静上一静,开口叫银杏把沾血的外衫拿去扔了,把人支走之后便抬脚迈水中,将身子缓缓没入浴桶之中。
热水浸没,水汽氤氲在面上,沈鸢闭眼,只觉整个人都松弛舒缓下来,洗净一身疲惫和尘污。
下颌抬高,一头墨发倾泻下来,淡淡的皂荚香充斥鼻尖,沈鸢将身子往下坐了坐,热水浸没胸口,直至颈下锁骨的位置。
脑中莫名晃过方才卫驰抬臂拦住她的样子,当时就抵在这个位置上,指尖缓缓擦过,那热度仿佛还在,捏着帕巾的手,莫名就在那处多停留了几瞬,耳边忽地回荡起男人嗓音低沉带怒的那句你觉得我在找你麻烦?
身子又往下没了没,热水浸没至下颌,沈鸢伸手捧了捧热水,扑在面上。杂乱思绪被洗净,沈鸢淡淡勾唇一笑,似在自嘲,两人又不是第一次有过触碰,更亲密的事都已发生过,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长发垂在肩头,沈鸢仰头靠在浴桶边缘,眼睑阖上,细细回想起近几日来发生的事情,竟觉有几分不真实。从前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若非被逼到份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份孤勇和魄力。
其实银杏说得没错,此行若没有卫驰,她必是什么也办不成的。别说此行,此案若无卫驰相助,亦是如此。他要同何人再议婚事,与她何干?只要父亲的案子能得以昭雪,所有经历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沐浴过后,换上柔软干净的寝衣,沈鸢便觉从头到脚,从心到身都觉松弛舒坦了许多,银杏已备好了热饭、热汤,亦还有点心、糖水,都是沈鸢平日爱吃的。
行了小半日的路程,途中只用了小半块干饼,按说此时该是饿了,然看着一桌子的可口吃食,却也提不起什么胃口。转头看见银杏一脸期待的样子,沈鸢只含糊喝了半碗热汤,之后便推说疲累困倦,待银杏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吹灯睡下了。
主院,卫驰在书房内刚刚看完离京几日,北疆送来京中的邸报。并无甚大事发生,眼下北疆太平,最麻烦的便是缺银少资,有了迦叶寺中寻到的那笔官银,一切便好办多了。
邸报阖上,外头传来叩门声响,是福伯又端了热汤前来。
郎君这几日在外辛苦,老奴特吩咐厨房煮了鱼汤,郎君既处理完了军务,正好可趁热喝下。
听到鱼汤二字,卫驰眼神暗了一下:放着吧。
福伯一心顾着手里的汤,未留意到卫驰面上神情,汤盅在书桌上缓缓放下,见卫驰已将桌面原本堆积的邸报看完,福伯又多嘴说了几句:冬日里活鱼难得,长芦江上如今已结了冰,这鱼还是今日凿冰所得。
也是碰巧,郎君刚好在今日回来,新鲜的活鱼熬汤,最是鲜香味美……
福伯越说声音越小,只因看见卫驰脸上逐渐黑沉的表情,这是哪里不对劲吗?郎君外出几日发生的事情,他已听闻一些,明明都是寻得官银、剿杀贼寇这样的喜报啊。
多年服侍左右的直觉告诉他,别惹郎君不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