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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轱辘在光滑的地面上飞速转动,咣当咣当冲过走廊,少顷后急救中的红灯亮了起来。
需要紧急输血,联繫家属,准备签字动手术……
远处人声喧杂,江停坐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直勾勾望着脚下那片泛着亮光的地面,突然护士急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
江停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抬头。
护士满面焦急: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
……不。江停恍惚道,我是……我是他朋友。
护士手足无措,正当这时走廊上有人狂奔而来,一把抓住后肩让她转过身,随即只见马翔摸出湿透了的员警证往护士眼前一亮:
伤者是我们公安局刑侦副支队长,这事已经通知当地派出所了,请立刻实施手术,快!
护士飞快跑走了。
马翔也是刚随着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而至的,此时就像只气喘吁吁的落汤鸡,刷地耙了下还滴着水的头髮,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长椅上:小张在隔壁抢救。
……严重吗?
马翔一摇头:不知道。那伙人拿的应该是自製黑枪,小张手臂中弹,出血不多但难说有没有伤到筋骨。我刚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已经通知了省厅、市局和当地公安机关,正派人封锁现场以及追查歹徒,建宁市也正紧急调派技侦黄主任他们过来。
江停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李雨欣呢?
马翔双手抱住头,十指用力地插进头髮,片刻后终于抬起脸沙哑道:我带着她跟小张游了几百米,上岸后才发现是前胸中弹。
……
人是在救护车上不行的。
远处明明十分喧杂,急救室外却安静得令人窒息。
他们的目标就是李雨欣,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江停一字字道。
砰一声马翔捶在了长椅上:但还有谁能同步探查案情,有谁能知道我们从看守所裏把李雨欣提了出来,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妈的敢在刑侦支队头上动土?!啊?!
马翔控制不住怒吼出声,走廊尽头的急救站那边几名护士同时回头,但向前走了两步,又讪讪站住了。
在没抓住那帮人之前,谁都无法洗脱嫌疑……江停轻轻吸了口气,说:你,我,严峫,小张,市局所有被通知案情进展的内部人员,甚至连死了的李雨欣自己……我们都或多或少有着可以被怀疑的点。这些疑点在五零二冯宇光案中,在胡伟胜吸毒而死的那天夜裏就浮出了若隐若现的影子,这次只是更加嚣张和明显了。
他声音和缓而语意沉重,马翔满腔暴怒被不知不觉地强行压了下去:您的意思是……
江停没有直接回答他,短促地扯了扯唇角:
当然,我的嫌疑是最大的。
确实,所有人都是公安系统内部人员,只有他是个身份不明的外来户,除了严支队的朋友之外没有任何来历,甚至在冯宇光案之前全市局没人见过他。
如果案情中真的出现了内线,那么只有这个内线是江停,才算最好的局面。
但你是严哥救上来的人。马翔叹了口气,说:警车往河底沉的时候,我拉着严哥、小张拉着李雨欣,抢着最后一点氧气耗尽前拼命往上挣,当时生死真的就只在零点几秒间。是严哥强行挣脱了出去,硬是赶在汽车彻底陷进淤泥前把你从后座上救了出来。如果当时你的安全带把严哥也缠住,你俩此刻都已经完了。
……
马翔还想说什么,院长匆匆奔出急救站:警官同志,是你们公安局的电话!
马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站起身来看着江停:
那么,你到底是严哥的朋友,还是通敌的内线呢,陆顾问?
他们两人的目光在抢救室外的半空中交汇,半晌江停缓缓道:……你们严哥认为我是他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马翔点点头,似乎就这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快步走向急救站。
在他身后,江停浸水后毫无血色的脸格外森寒,望向了墙壁挂钟。
这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距离那个人预告的行刑时间只剩下最后不到两个小时。
他刚才没有提醒马翔的是:李雨欣已经把她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没交代的部分确实也无能为力了,带她去天纵山现场不过是希望能在搜索方面提供微末帮助而已。如果真是内线通风报信,以至于那个人要杀人灭口,那灭她的口还有什么用?
除非,还有人害怕她说出更多东西来。
时间流逝,秒针一格格移动,映在江停黑沉的眼底——
以鸡血为意象的李雨欣在被胁迫后杀了贺良,那么以鹰血为意象的步薇会怎么做?
或者说,策划了整起事件的幕后主使,希望看到她怎么做呢?
?
七点,天纵山下。
是,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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