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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周遭灰蒙蒙的,第一缕晨曦穿过居民楼,映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整夜暴雨留下的水潭反射出镜面似的光。
柳宛秋拒不承认自己买过一辆车牌建a9u766的红色凯美瑞,同时有昨天凌晨两点到四点间的不在场证明。通话那头传来秦川疲惫的声音,因为连着几天昼夜颠倒的缘故显得非常沙哑:我亲自带人去调查过她的不在场证据,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严峫握着手机,低头钻出狭窄的楼道。
警戒线外挤满了人,大妈大爷们今天都罢舞了,各个提着包子卷饼豆浆油条边吃边围观,不时传出绘声绘色的描述和惊叹:听说裏面死人啦!都臭啦!昨晚拉出去几大包尸袋!老婆抓奸在床!拿刀把老公婆婆跟小三都捅死了!哇塞好狠!……
五分钟前剧情还是歹徒入室抢劫捅伤一家五口,区区上个厕所的工夫,人民群众的想像力已经上升到孔雀女凤凰男和不要脸小三的血色情仇上了,可见这年头大爷大妈们喜闻乐见的都是什么。
严峫出了楼道门,向警车走去,刚亮相就激起了新一轮舆论热议:
看,员警,员警!怎么没穿制服啊,手枪呢手枪呢?哟,后生长得怪俊哦!结婚了没有啊?……
严峫心说你们真是一群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大妈,就没理他们,在众多目光的焦点中闷头上了车,对着手机问:凌晨两点到四点间哪来的不在场证明?我跟你说她老公作证不能算啊。
柳宛秋没老公,有个男朋友,前天晚上庆生叫了一帮人ktv通宵,所有人都能证明她到凌晨四点多才走。ktv监控我已经调来看了,除非我们对案发时间的推测有误,否则柳宛秋没有时间从聚会上溜走,潜入十多公里以外的现场作案。
严峫脸色沉了下来:那车是怎么回事?
柳宛秋坚称自己没买过车,我们已经联繫交管局进行调查了。
手机嗡地一震,是秦川发来的审讯资料和相关音频。
严峫插上耳机,低头看了眼,然后脸上显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虽然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这姑娘的长相吧……确定能把胡伟胜迷得神魂颠倒,抵死不把她供出来?
秦川严肃批评他:你这就不对了老严。首先在我眼裏这世上没有不漂亮的女性,其次柳宛秋长得虽然平常一点,但人家本科硕士全是211,你知道越是像胡伟胜这样在校期间心理有缺失早早出来混社会的人,越是容易对传统意义上优秀自律的好女孩产生盲目迷恋心理吗?
严峫:……朋友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一名刑警远远走来,停在敞开的车门边,似乎想说什么。
严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只听秦川问:怎么样?池瑞家搜查有什么发现?
没戏。严峫没好气地回答,习惯性地伸手摸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操!地顺手把空盒狠狠砸上了车前窗。
哟,干嘛哪!秦川问:池瑞已经跑了?
不仅跑了,还跑得干干净净,家裏连点线索都没搜出来。我已经分散了九个探组的警力去摸排查访,目前总结出了他可能藏身的几个地点,包括棋牌室、他姐家、五金厂……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对了,丁家你已经盯住了吧?
秦川说:那我还能漏掉这个?柳宛秋她爹妈男朋友、丁家旺夫妻俩带女儿都在我的名单上,人手已经散出去了,你就等我消息吧。
严峫点点头,突然只见刑警不住地冲他挤眼睛。
干嘛?严峫莫名其妙一抬头。
刑警掩着嘴小声道:有个姓陆的刚打车停在警戒线外,说是您的朋友,已经等您半天了……
严峫因为通宵而略显迟钝的大脑一声咔擦,如同生銹的机械突然转了一下,反应过来了。
哎哟!他摁断了电话,差点从副驾座位上直接站起来:快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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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戴着帽子口罩,臂弯裏搭着严峫的风衣,提着工作用笔记本电脑,在围观大妈的指指点点中穿过警戒线,向警车走来。
不知怎么当严峫看着他踩着石板路、跨过水洼,笔直的身影修长的腿,虽然熬夜却仍然面容俊秀,甚至连头髮都一丝不苟的模样,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刚才秦川的话:
越是在校期间心理缺失,早早出来混社会的人,越容易对传统意义上优秀自律的好女孩产生盲目的迷恋……
如果江停是女的,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优秀、冷漠、骄傲和极度自律?
那么自己就是……
严峫突然打了个寒颤,心说自己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太久没跟五指姑娘相会了,等抓住那几个狗娘养的制毒绑匪后一定要好好去洗手间撸一发。
怎么了?江停站在敞开的车门边,顺手把风衣扔给严峫:你冷?穿上。
刹那间严峫修正了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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