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来,是被秋书喊醒的。
何事?她睡眼惺忪的问道。
小姐,赵姨娘在正堂等您。
来了?她赤脚下榻,让秋书伺候着自己穿好衣裳,稍微整理一下,就素着一张脸,去了正堂。
赵姨娘已经不年轻了,虽说只是个四十岁的女人,但是看相貌,有近五十的容颜。
赵承礼是她的老来子,不说怀上孩子不容易,就是能生下来,已经是佛祖保佑了,谁知道性命无忧,却在胎中受损,头脑有些问题。
若是以往,她可能就会守着儿子直到长大,找个孝顺体贴的儿媳妇,母子就分出去单过,总好过在侯府孙氏的手下讨生活要容易的多,但是现今,却不允许她继续蹉跎下去。
莫说侯爷的身子已经活不到她儿子长大,就是最近二小姐极度的活跃,也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就连那个平时嗫喏到近乎透明的二小姐都开始为自己做打算了,身为侯府二少爷的生母,她如何能落于人后。
赵姨娘这是第一次来拾翠院吧?可是找我有事?
赵姨娘听到声音,抬头看着周媚笑眯眯的走出来,心里百感交集,起身冲着她福了福,然后等她还了礼,才一起坐下。
妾身今儿来找表小姐,是在也是走投无路,还希望表小姐能救救二少爷。说完,就直接跪下了。
周媚眼神不变,连细眉都没有颤抖一下,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妇人。
赵姨娘这个礼有些大,还是起来吧,有什么事慢慢说。边说边看着赵姨娘那低垂着轻摇的头,冷声道:当然,若是您想继续跪着,我也就不劝了。
说完,看到赵姨娘那微微错愕的神色,好一会终于是站起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赵姨娘说救救二少爷,可是二少爷出了什么事?
赵姨娘踌躇再三,终于是对上周媚的双眸,颤声道:侯爷所剩时日无多,妾身是知道的,届时侯爷一走,这府里就绝对不会有妾身和二少爷的容身之地。表小姐来到侯府也有近两个月了,对于侯府的情况想必是已经有所了解,二少爷如今,虽说已经十七岁,但是智力还停在七八岁的孩子上,妾身试过任何的办法,都没有任何起色,据闻表小姐是神医,所以妾身冒昧前来,请表小姐为二少爷诊病。
请恕我拒绝,二少爷的病莫说是我,就是师傅也难以治愈。脑部是人体最复杂的一部分,神经方面则是难上加难,只说有后期抑郁早就的神经病,但是天生的弱智,就连医学发达的现代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在大燕朝。
周媚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将赵姨娘那本就脆弱的肩膀和腰背,彻底的压垮,脸色如丧考批。
见到她这幅样子,周媚也有些不忍心。
赵姨娘也别太过忧虑,就算是侯爷走了,还有下一任侯爷,偌大的侯府还怕养不起一个兄弟不成?
赵姨娘失神的摇晃着头,喃喃道:你不知道,届时世子继位,二少爷是绝对不会好过的。不,不用承爵,只要侯爷不在了,孙氏就没有牵制了,二少爷又是这幅样子,侯府是绝对容不下我们母子的。绝对不会……
赵姨娘!周媚微微提高声音,将她飘走的情绪唤回来。
表小姐,请恕妾身失礼,这就告辞了。
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世子承爵,二少爷也不会有事的。
赵姨娘失魂落魄的点点头,然后摇晃着离开了拾翠院。
夏棋从后面走出来,看着消失在院外的赵姨娘,上前给她换了一杯茶。
小姐,赵姨娘也是个可怜人。
是嘛,我却不这么觉得。周媚喝了一口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将自己的儿子至于此地,不都是她的错?
夏棋不解,小姐,婢子听闻二少爷生下来的时候就受了损伤,不关赵姨娘的事。
不是说的二少爷,是作为妾室的悲哀,若是嫁入普通人家,而不是贪图侯府的富贵,自己的孩子何以被称为庶子?也不至于落得如今地步。这人呐,种的什么因,就要吞下什么果,怨天尤人,只是懦弱的表现,这种人既要享受富贵,又不敢争取,纯属自作孽。所以夏棋,明年你和乐钊成亲,可有什么委屈?
婢子不委屈。夏棋笑着说道:都是婢子自愿的。
不付出,就没有回报,何况是两个人过日子。
是,婢子省的。
如此就好。
那二少爷……夏棋问道。
我不是说了?侯府养两个闲人还是没有压力的。舅舅也不是真的那么狠心,反正那个赵承礼也是个扶不起来的。
夏棋听到她有了主意,随后就不在继续多嘴,准备伺候着她用晚膳。
檀香院,孙氏坐在美人榻上,孙嬷嬷正在给她捏腿。
夫人,赵姨娘方才去了拾翠院。
去做什么?孙氏闭着眼慢悠悠的问道。
这个奴婢就不晓得了,不过听守门的下人说,赵姨娘离开拾翠院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的。
孙氏这才睁开眼,唇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大概是知道她的傻儿子,媚姐儿都治不好吧,这下子她可以死心了。
孙嬷嬷点点头,听夫人这么说,似乎也是这个理。好像赵姨娘害怕侯爷去世,世子爷承爵之后,会委屈了他们。
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还值得飞儿出手?养活两个闲人,届时给她一房儿媳妇,也算是厚待他们母子了,还真希望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怕寒碜。
夫人说的是。
还有吗?拾翠院有什么举动?
这倒是没有,表小姐回来之后,就在房里休息,一直到赵姨娘过去,现在也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听孙嬷嬷这样说,孙氏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细想之后,却没有任何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