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传来胡亥微微的鼾声,嬴政摇了摇头,蹑走蹑脚走出房间,轻掩上门,开始批改今日的奏折。
改了一会儿,嬴政觉得有些无聊,开口吩咐道:嗯……随便叫个乐师进来,谈个小曲。
喏!赵高随声应下,吩咐内侍去找个乐师。
此时,在章台宫的乐府殿中,一个眼睛为白巾所蒙的乐师,正在有条不紊的保养着自己筑上的琴弦。
先生每日保养这把旧筑,为何不用陛下赐于先生的新筑呢?负责伺候乐师的小内侍,看着虽然眼盲,但手却异常灵巧的乐师,好奇的问道。
就如同剑客的剑,并不是最名贵的剑,就是最好的。乐师也一样,每个乐师都会有一把最适合自己的乐器,我手中这把筑,是昔年一位好友所赠,对我而言非常有纪念价值,同时它也是一把极适合我的筑。乐师手下手中的筑,手拿筑尺轻轻在琴弦上一拨,一阵轻柔悦耳的声音,立刻自琴弦上飞出,你听……这筑是不是比以往音色要更佳了?
小内侍好奇的听了一阵,接着又苦笑道:先生可是为难奴婢了,奴婢哪懂什么乐理、音色啊?只懂什么叫‘好听’或‘不好听’而已!哪知道为什么‘好听’,又为什么不‘不好听’啊?
好听或是不好听!对一个乐师而已,已经是极高的赞誉了!乐师笑着说道。
哎哟!奴婢就是一粗人,奴婢说好听不好听有什么用?难道我说不好听,先生的筑声就不好听了?先生的筑,可是让陛下都极为喜欢的。否则陛下为何隔三差五的,就要找先生去弹筑!小内侍一副于有荣焉的模样说道。
陛下能喜欢,还要多谢你为我找来的铅啊!乐师以手在筑声上轻抚着,动作轻缓温柔,似乎是在抚摸心上人一般,铅加入筑身之后,筑的音色会更加响亮有力,这样演奏时才能奏出更美妙的声音。为了庆幸这新筑,我还编了一首新曲……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喜欢我的新曲。
有新曲?那奴婢在这里还要提前先恭喜先生,贺喜先生了。您过去的新曲,陛下无一不喜欢,无一不重赏,想来这首也不例外。小内侍冲着乐师拱了拱手,笑颜逐开的说道。
承蒙吉言!乐师温和好看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对了,你……
乐师刚想问小内侍是否要听自己的新曲子,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个脚步声,有人来了?
啊?奴婢没……小内侍先是一愣,后想起对方是瞎子,听视比自己要灵敏很多,他说有人来,就一定是有人来,遂快步走出房间,却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内侍,正快步向此处奔来,出声拦道:何事如此慌张?
陛下有令,命高渐离先生章台宫奏乐,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知道了!高渐离自己抱起案上的筑,推开周围想要为自己抱筑的小内侍,根据自己记忆中的方向和位置,摸索着往乐府殿外走去。
荆兄,成败就在今日一举!弟必用兄所赠之筑,斩杀嬴政这恶贼!
第150章 成年(两更合一)
眼下已经是深秋时分,满山遍野红叶飘零。
萧萧红叶犹如出嫁少女的胭脂泪,美好鲜丽却而凄凉孤寂。
秋风吹起,一片红叶迎风飞起,在空中旋成一圈又一圈。
微风就如同恋人的手,温柔的轻轻抚遍红叶全身,让对方随着自己的心动,而在空中自由的舞出最曼妙的姿势。
叶随风动,风起叶乱,编织出一个美丽的梦景。
挑逗、轻抚、反抗、翻滚、疯狂、满足,阵阵抽搐之间,清风与红叶完全融于一体,不再孤单,不再寂寞,共闯巅峰,带来人世间最大的畅快和淋漓。
良久,风静了,红叶落于地上。
胡亥猛得睁开双目,水样的眼中一片迷茫,如玉的脸颊因亢奋而红成一片,犹如涂上胭脂的少女一般,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快乐的巅峰过后,尽是无穷的寂寞。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亥才在室外断断续续传来的筑声中,完全清醒过来。
我那个去!怎么在这里……胡亥试图从榻上爬起来,明明只是一个梦,但那种如狂风暴雨的真实刺激,依旧让他软了腿,得多锻炼身体才行啊,看看父皇……一夜n女、夜夜笙歌还精力旺盛、活蹦乱跳,而本公子就做了个梦而已……酸……
胡亥揉了揉腰和腿,但是想了想,还是没叫人进来伺候,因为做了个梦就软手软脚,要叫人进来伺候这种事,要是被父皇知道,一直会被他嘲笑到八十岁的。
掀开被褥,看着裤裆上又湿又糊的一大片,再看了一眼同样被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被子和床单,胡亥尴尬的抓了抓脸,自言自语道:这么多……被父皇知道会笑得……
虽然男人总有这么一遭,长大了实在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但是这时间地点人物全不对啊,在自家老爸的床上睡觉时……咳咳咳……罪证!这是罪证!会被父皇嘲笑到八十岁的罪证!
在自己寝宫里干干,那是个人私事,父皇最多打趣两件而已,做为一个早就上过生理片,还看过不少动作片的健康男子,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这里……这跟一个成年人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随地大小便有什么区别啊?
胡亥揉了揉脸,翻身起来打开房间隐蔽处的一个衣柜。
因为胡亥常常在这里小睡的原因,此处也放有他的衣物,所以很容易的,他就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回过头,看着榻上那一堆罪证,然后用力揉了揉脸,将榻上的床单扯出来,然后将一大卷罪证全部放到床单里,卷好包好提在手上,准备等会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内侍帮他埋了。
至于父皇榻上少了一套被褥什么的……父皇富有四海,不会在意自己少了一床被褥。
胡亥心里这么想着,顺手将打包好的包袱往背上一背,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今天的大书房有点奇怪,大概是因为现在正好是下午,正是容易让人昏睡的时间,整个大殿里除了轻缓柔和的筑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到处都静静的,那么……方便自己做贼。
唯一的麻烦就是,从卧室出门外面就是父皇的大书房,所以想要出去的话,一定要从大书房走过。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么一个大包袱,要怎么才能让父皇看不见呢?
嗯……干脆就说自己现在迷被了,父皇的床单被褥都忒好用了,上面还有父皇的味道,晚上抱着睡可以更加安心,所以自己决定将这套被褥征用了?卧槽!这样会不会被人脑补成恋父狂魔啊?
算了!恋父狂魔就恋父狂魔吧?总比随地大小便被抓住啊!
胡亥一边想着,一边向大书房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还无意识的哼着筑声所奏出来的曲子,这首曲子真好听,轻缓低沉柔和到极致,就像母亲在哄自己的孩儿入睡一般温柔。要不是自己刚才已经睡够了,被这曲子一哄,没准也睡死了过去。
咦?筑声怎么停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胡亥大步向大书房走去,没有见到自家老爸熟悉的伏案批奏折的场面,却见到让他血脉偾张的一幕——高渐离一只手抱着筑,一只手向前摸索着,脚下步伐虽慢但又十分坚定的,向着案前嬴政走去。
而嬴政此时正伏身趴在大案上,轻轻的鼾声自他鼻际响起,这幕情景胡亥到是挺眼熟,因为自己霸占了里间的床榻,为了不吵醒自己,父皇往往选择,直接趴在案上眯一会眼。
不过以往……十年,还是五年前,父皇都可以三五日不休息,通宵达旦的批发奏折还精神奕奕,但现在却每天中午都必要午睡一会,下午才会有精力批发奏折。
父皇终究是老了!
但是父皇这习惯,不是让高渐离这样的奸贼有可趁之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