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对面的子佩似乎被传染,也张开了嘴。
只是打到一半,对上了谢琅的视线,哈欠直接被压了回去。
两人赶忙跪地,陛下恕罪!
谢琅看了看外面的那轮明月,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快四更天了。
谢琅点点头,你们俩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奴婢伺候陛下安寝!子衿赶忙说道。
不用,朕今晚就不睡了,下去吧。
是!
两人心情忐忑的离开书房,看到门外还站着两名禁军,高公公却并不在外间守着。
走出殿外,就瞧见不远处,高公公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拎着食盒走过来。
高公公。
高振看了她们俩一眼,下去吧。
是!既然高公公都这么说了,两人才算是松了口气,陛下应该没有生气。
打走那俩丫头,高振拎着食盒跨进御书房。
陛下,奴婢让御膳房给您做了宵夜,您吃点儿再看奏章吧。
那就吃点,正好肚子也饿了。谢琅扔掉手中的奏章,起身抻了懒腰走到外间的桌前坐下。
晚膳都是好消化的膳食,方便晚上用过后好克化。
奴婢跟在陛下身边数年,还是第一次见您熬夜批阅奏章。
谢琅笑道:以前不熬夜,那是下面的人勤奋,现在熬夜,自然是因为南离政权太多的弊端。
你敢相信,南离疆域比起大周大了近二十倍,可去年南离的粮食税收,居然还没有大周多?要知道大周全国将士总数还不到十万,而南离却足足八十万。
高振还真是吓了一跳,陛下,这是为何?
说罢,又突然跪倒在地,奴婢该死,不该妄议朝政。
起来,朕就是随口一说,与你无关,别大惊小怪的。
高振嘿嘿笑着站起身,这南离,还真不如咱大周。
南离这些年的田产几乎都掌控在世家大族的手中,而这些人都是不需要缴纳粮税的,余下的则是大多掌控在各地富绅手中,按照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富绅主要缴纳的就是经营杂税,粮食税则是几乎忽略不计。
相对的,南离的百姓负担就重了,各州府的粮食储备都是最底层的百姓缴纳的,可是他们大多都是租赁的地主富绅家里的耕地,每年田里的出产过半交给地主,余下的还要缴纳粮税,留在自己手中的粮食就极少极少了,以至于大多百姓食不果腹,一年到头吃不上饱饭。
高振现在明白了,整个地界的粮食,几乎都被世家名门或者是地方富豪乡绅控制着,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丝毫不管下面的百姓如何生存。
看似繁华的南离大国,实则也是藏污纳垢,表面光彩罢了。
比起他们的大周,南离真的是**至极。
南离还未毁掉,只因为北凉与西楚相差无几,谁也不比谁好。
说罢,谢琅低头吃着面前的饭菜,虽说肚子饿了,可是她吃饭依旧注重七分饱,不会让自己吃撑。
简单用了一碗粥,一点小菜,就让高振撤下去了。
你也去休息吧,朕这里用不着。
还是让奴婢在旁边伺候着吧,帮陛下您研磨也能让陛下省点力气。
你这岁数,还是别陪朕熬着了,省的活不过你妻子。
……高振被打击的不轻,最终默默地拎着食盒,走了。
陛下说的是,他年纪大了,的确得好好养生才行。
熬了一夜,谢琅的精神瞧着很不错。
撩起一把水泼在脸上,很快就完全清醒过来。
以前几日几夜不睡照旧精神头十足,现在不行了,数年的养尊处优,危机感大不如前,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可是熬夜也不是好事,为了自己活得久一点,还是得注重一下的好。
陛下……高振一路小跑的进来,周大学士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密函。
哦?谢琅接过来,打开,快速浏览两眼,笑道:他倒是明白朕的心思。
高振没问,他也不敢问,不过看到陛下高兴,他自然也开心。
子衿和子佩已经在旁边伺候了,两人帮谢琅换上衣服,又给她束,之后就被谢琅给打了。
早朝不用她们俩跟着,她们现在只需要吃点早饭,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高振让人端来早膳,等她用过后就陪着一块去上朝。
宫里的杂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有出宫意向的都已经走光了,余下的都愿意留下来,奴婢已经把人打到各处的宫室。只是,奴婢向请示陛下,盛京那边跟过来的人该如何处置?
跟来多少?
之前盛京皇宫里还余下七百多人,这次有近四百人跟了过来,余下的都留在了那边。
谢琅沉吟片刻后,道:他们都是苦命的,让他们离开,以这幅状况恐怕也无处可去,等人过来后,就在宫里开辟出一个位置,朕找人给他们讲学,学好了再派到各处去当值。这边等人员就位,会设立快递站,银行,都能让他们找到自己的价值。
高振一听,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陛下真的是切切实实的为他们着想。
要知道,宫里的人除了宫女就是内监,但凡是能在后宫走动的,全部都已经是废人了,他们根本算不得男人。
一个男人,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在任何地方都要被人看低。
除了待在宫里,他们在宫外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即便是离宫后找个活儿,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人家也不愿意用你。
他们唯一的命运,就是老死在宫中。
如今那些苦命的人,居然还有了读书的机会,想来很多人都会高兴的。
即便高振没有出宫的打算,他这辈子就留在陛下身边了,可也会为那些同类人感到高兴。
奴婢替他们叩谢陛下!
起来吧,主要也是宫里放不下那么多的人,留在宫里都是吃闲饭的。谢琅也不是纯粹的好人,也是因为你们现在除了忠心于朕,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所以用你们,朕也放心。
高振此时感动的,就恨不得把命都掏给谢琅了。
这可是莫大的知遇之恩了,是她,让自己这样的无根之人,也有了挺起胸膛做人的那一天。
用过早膳,高振伺候谢琅去上朝。
朝臣跪拜之后,谢琅翻检着桌案上的奏章,然后将十几本都给打了回去。
那些什么有功名在身的,酌情施恩,不予纳贡,这类言语以后休要再提。谢琅将那些奏章毫不客气的仍在殿内,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是你的事情,可是在朝为官,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是你们的义务,更是责任。这些人手中掌握着我大周过半的田产,将粮税的重赋压到下面百姓的身上,这类人不想着以身作则,反而舔着脸求朕多方施恩,做出点成就就沾沾自喜,自以为可以逃脱律法的约束,那我大周制定的律法是个摆设?有了名声还想着要利益,这难道不是浪得虚名?
唯一让朕欣慰的是,户部众人没有为此上奏,可见你们是回去仔细的算过这笔账。
户部尚书脸色尴尬的站起身,回陛下,臣率僚下衙署仔细的校对过,数百年间,朝廷征收的粮税,以每三年为一周期,逐层递减。直至今日,比起五十年前的粮税征收,已经降低了近七成。
所以,这七成的粮税,都到哪里去了?谢琅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