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问问,他家左侧几户人家,都住着什么人。冷临看到稚童便是浑身一僵,忙后退几步背着手侧头吩咐婉苏。
另外你同他讲……冷临还未说完,便见已经发现自己的小豆子猛冲了过来。
冷临忙躲到婉苏身后,盯着小豆子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你们也来玩。雨后的清晨有些凉,小豆子鼻子底下淌着两条小溪,说话间险些过了河,忙吸了一下。
婉苏哭笑不得,拿出帕子为其擦拭,问道:姐姐要去办点事,改日再来看你。乖,你告诉姐姐,你家左边的几户,都住着什么人家?
就是他们家,还有,还有……显然有些分不清左右,小豆子回头指着那几个稚童,忽地又想起来,兴奋指着一处棚屋说道:还有那户萧叔叔,萧叔叔可好呢,帮娘修窗子。
那窗子是萧叔叔帮你娘修的?冷临顺着小豆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间棚户,一时着急,又凑上来站到婉苏背后问道。
是,还给我娘劈柴,还……小豆子又扳起手指头,努力想着。
冷临似乎想到什么,走向牌坊,小豆子又跟了上去,猛地抱住冷临的腿。哥哥你还来吗?
冷临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瞧着婉苏求救。你快告诉他,那石头在他床板下,我答应给他的。
小豆子听了冷临的话,注意力又转到了别处,撒丫子往家跑,他最喜欢漂亮的石头。
冷临又松了一口气,生怕小豆子这个极具破坏力的小家伙去而复返,连忙带着婉苏离开棚户区,一直来到大街上。走到牌坊下面时,婉苏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两边柱子上的痕迹,若有所思。
就是个孩子,少爷不必这般。婉苏有些哭笑不得,瞧着他如临大敌般,不知说什么才好。
冷临显然有不同意见,貌似委屈地张张嘴又忍了回去。
第八章 赤膊上阵心怦然
第八章赤膊上阵心怦然
两人未回府,又折返去了北镇抚司,婉苏再有意见也得忍下,因为根本没有机会提出,便跟着急匆匆的冷临进了大门。
还是上次的小胡子,冷临不去见古阵,只要求其带自己再去看那匹马。
小胡子将两人带到院子外时,正巧看到一个锦衣卫走来,里面的相六开门后交给那锦衣卫一个大筐,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冷临,这才侧身让过。
冷临直奔那匹马,对身边跟着的相六说:这马,昨日到现在可有何异常?
回大人的话,并无异常。相六说得很是诚恳。
冷临慢慢转身,貌似无意问道:你手上的伤,如何来的?
相六一愣,想起定是自己方才伸手交筐的时候被瞧见了,自然回道:这些日子给指挥使大人做事,免不了的。
一旁的小胡子不知何意,但也说道:指挥使大人新近从长毛人那里得了些宝贝,特意叫人做了甲胄,我闲的时候也得去帮忙。说完摊出双手,手心指腹处也有细小的伤痕,同相六手上一般。
哦?是何宝贝?冷临忽地来了兴致,问道。
小胡子似乎面有为难,故意做出吞吐状,但见冷临似乎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没有罢休的意思,只好说:指挥使大人不许我们说出去,这……
如此,不若我去问指挥使大人。冷临作势便要出去,被小胡子拦住,心道若是被指挥使大人晓得了,自己定要被治个办事不力之罪。
是,是一些细铁线,坚韧异常,是从南边海上长毛子那里淘登来的。冷大人您晓得,南边海上不太平,虽说指挥使大人光明磊落,可也少不得被有心人冤枉私通海贼,这事可万不能同外人说起。小胡子算是认栽了,心道都怪自己多嘴,若是出事了免不了被牵扯。
带我瞧瞧。冷临似乎对此事并不感兴趣,小胡子松了一口气,冲着相六挤挤眼睛。
一直默然不语的相六明显顿了顿,随即自然地转过身子,从角落的棚子里取出一个大筐,里面是一团团细铁线,确实比见过的都要细,坚韧。这种细铁丝,婉苏倒是见过许多,但在此地出现,不得不说是稀罕物。婉苏忽地想到贞娘家的窗户,不由得心里一沉,虽想到了什么,但也不敢多嘴。
用来编织甲胄,确是难得的上品。一直保持沉默的冷临手上用力,手指上顿时被割破,鲜血直流。十分诡异地,冷临忽地一笑。
小胡子松了一口气,话说传说中的这位冷大人,除了案情,对之外的事情是从不关心的。这只是指挥使大人因私废公的小把戏,想必他不会关注的。
无事,带我逛逛你们北镇抚司吧,我从不来听记,甚少有机会一瞧一二。冷临忽地心情不错的样子,看得一旁的婉苏不解。
小胡子见冷临不再纠结这事,赶忙带人出了院子。转弯时,冷临回头看去,相六又坐下来认真地编织着那些细铁线,是个老实人。
冷临一夜未睡,却不知疲倦地跟着小胡子逛了一日,破天荒地四下看看,连洒扫的人都要瞧上两眼,这才领着婉苏出来。
少爷,您累了吧?回府歇着吧。婉苏好心提醒。
冷临紧绷的神经忽地放松下来,真的觉得有些累了,却不能休息。没有回答婉苏的话,又快步往棚户区走去。
来到贞姐家对面,冷临寻了处昨夜被风雨吹倒的一处危棚,这才想起还跟着个婉苏。你回府吧,我要待几日才回。没办法,自己总是一个人来来往往,冷不丁身边跟着个婉苏,冷临很多时候都是过后才想起来的。
少爷,这主人回来了可如何是好,且这棚子快倒了,您在这儿,不安全。婉苏想着自己倒是可以回去歇着,若是冷临出了危险,自己岂不是又要暴露出来。
我早便看过,这棚子没住人的,只几天,倒不了。冷临寻了处坐好,正好能瞧见对面贞姐家。
见其再不理自己,婉苏只好退了出来。最怕这种死心眼儿的,盯人也找个舒坦地儿,害得我也得跟着遭罪。婉苏边走边嘟囔,一路回到冷府,赶忙洗了澡,另又取了冷临的衣衫,外加巾子薄毯小盆,在天黑前回到棚户区。
少爷,是我,啊不,是奴婢。婉苏轻唤一声,推开摇摇欲坠的门,见冷临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棚子上的空隙。
回头瞧瞧婉苏,冷临没说话,又聚精会神盯着对面。
婉苏叹口气,心道不希望他领情,在这世道,这些都是一个下人该做的。他不要求,不代表就认为她做的这事是额外的。
婉苏也不觉得这么伺候一个人有多么地伤自尊,毕竟如今还靠着人家避祸,回报必先付出,做个下人该做的事,没什么好委屈的。
况且他也很是赏心悦目,不多事,又没有架子。再说他也长了自己几百岁,就算是敬老,婉苏再一次安慰自己。
趁着夜色,婉苏出去打了水浸湿巾子,递到冷临手里。眼睛仍旧盯着对面,冷临也觉自己身上汗臭难当,便脱了衫子撩起中衣。方想起还有个丫头,冷临尴尬地看过去,却见婉苏早便背过身子自顾自铺毯子。
与冷管家不同,她的照顾总是不知不觉地,虽有些陌生,却很是及时和受用。
擦了肩膀和头脸,冷临正要去洗洗巾子,却见婉苏抢先一步接了过来。少爷您的手破了,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