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纷扰
刚刚送走那批客人,忽闻门房上来报,宫中有人探望世子。陆循接过名刺——原来是麟趾宫的方内相。
麟趾宫淑妃,生了四皇子、九皇子和十三公主,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陆循暗暗叹了口气,宫中的人哪个也得罪不起!更别提是伺候娘娘的内监。他不敢拒绝,拿了名刺来回夫人。
定国公夫人看了不由得敛起春山般的秀眉……内宫竟然这么快得到消息?这孩子非要站浪尖上,引人瞩目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也许是时候让他避一避风头也好。
风儿,你长大了,想走怎样的路娘都阻止不了。可有一点你要记住,过犹不及,适时而收。定国公夫人美艳绝伦的脸上显出几分担忧。
娘,你放心,风儿自有分寸!
萧赫风的嘴角微微一扬,坚定执着的目光让定国公夫人觉得有点刺心,这样桀骜的目光让她想起一个人……
她握紧拳,平定自己的情绪,说道:娘回房了,想吃什么就吩咐厨房做。
不一时,陆循引着一位穿青段五彩飞鱼蟒衣,腰系宝石丝绦的老内相缓步前来。
萧赫风忙作势要起身,老内相赶着上前几步扶住他道:哎哟,世子爷,您快躺下别动,这伤可动弹不得!
萧赫风靠在床边笑着拱手道:竟然劳动方公公大驾,赫风实在不安。
我也知道,世子爷哪里是闲得住的人?这又是跟谁置气了?方内相接过小童献上的春不老茶,眯着眼问道。
哪有的事,喝多了摔的。萧赫风轻描淡写的说。
唉,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我得有三个月喝不着世子爷的好酒了!方内相啧啧叹道。
这值什么,我送您一百坛子!萧赫风大笑道。
方内相也笑眯眯的说:不敢不敢,一瓶足够!谁不知道您府上酿造的元玉浆味道甘醇!国公夫人出身高贵,只有您府上才能酿造出纯正的蒙兀国酒,偏偏我这嘴馋的就得意这一口!
您是老饕,宫中御酒房的太禧白、寒潭春都尝腻了,换换口味而已……他唤云斑道:去取四瓶元玉浆来给方公公,还有那对活的东北飞龙,给公公做下酒菜。
那我就不跟世子爷客气啦!方内相打着哈哈,给左右施了个眼色。
小太监们何等伶俐,无声无息的退到外面守候。
方内相从袖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倭国进贡黑漆五彩螺钿小药盒,说道:这是御用的续骨丹,生筋壮骨,很有效果……
他意味深长地说:这宝贝原本是十三公主赏给我的,我想着世子爷目前最需要,所以就转送给您了!
方内相是十三公主派来的,这番话既不跌了公主的千金身位,又婉转的表达了公主的关心之情。
萧赫风不动声色的说:既然是方公公抬爱,那我就不客气了!
方内相似乎在期待他能说些什么,可萧赫风却顾左右而言他,丝毫不提及麟趾宫,更不提十三公主。
最后方内相也只能略带失望的告辞而去,萧赫风叫陆循送他出去。
萧赫风闭上眼睛像是已经沉沉欲睡,其实,心中却如海浪翻滚不能平息。
方内相虽然是十三公主的人,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绝对不是十三公主那样有心机的人能做出来的!到底是谁想要抓住他和十三公主的把柄?
方德忠……看来得找人提醒十三公主,若方德忠是皇后或太子的人就麻烦大了!
这时,云斑进来小声道:大公子和二公子听说您受伤了,前来探病。您若不乐意见,我就推说睡了。
他蓦的睁开眼睛,幽蓝的眸子闪着灼灼的光:请两位哥哥进来。
他披着锦袍懒懒倚在云蟒宝相纹的大迎枕上,手中摆弄着一隻镶玉嵌宝的纯金蒙兀小弯刀。微微挑眉,饶有兴趣的盯着走进来的两个年青公子。
他连动都未动,只是懒洋洋地说了声:大哥,二哥你们来了。
这两个人就是定国公的长公子萧赫明和次公子萧赫扬,不过却要称行三的萧赫风一声世子。
他们的母亲就是如夫人颜氏,一个王宝钏般苦守寒窑十几年的女人。
当年萧琰随武帝起兵之时,中原富庶之地遍处烽烟,战乱年代,无媒嫁娶亦是常事。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或所爱之人是否还能活着。
不过萧琰与颜氏却颇为恩爱,育有两子。只是他身为军人,战斗就是他的责任,只能把颜氏留在安全的地方,继续与蒙兀人血战,颜氏就这样带着两个子儿苦苦等待……
终于汉人又夺回了自己的江山,萧琰因战功卓着被封定国公,王宝钏以为自己终等到了苦尽甘来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夫人,被封为诰命。
结果却没想到皇上竟然把被定国公俘获的蒙兀第一美人怀王郡主纳失里赐给了他,这是皇上的恩宠,是不能拒绝的光荣。被多少男人垂涎的美人就这样落在已年近
↑返回顶部↑四旬的萧琰怀中,他简直如在梦中。
不过面对没名没份却跟着自己吃苦受罪的颜氏,他也怀有愧疚之心,上报朝廷为颜氏争了个如夫人的名份。
如夫人……虽如夫人可终究不是夫人!当颜氏携二子入京时,那个蒙兀女人已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了。
虽然挺着大肚子,可那绝美的姿容也让颜氏心如寒冬!这样的女人别说男人,就算女子都会深深为之倾倒,她用什么去争?
可她真的不甘心!她耗损了青春,度过一个个担惊受怕的日子才熬到今天,凭什么这个蒙兀女人就轻轻松松的夺了去?她夺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地位,还是儿子的继承权!从此,她的儿子只是庶子,只能管那个蒙兀女人的儿子称一声世子!
她恨……她的恨如钱塘江的潮水,肆意翻滚,想要衝破堤坝,淹没那些不公平……
原本就应该是我的明儿当世子,如果不是那个女人!
声声绝望的叹息蓦然响起在萧赫明的耳旁……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面对着那张与国公夫人酷似的面孔。
那些郁结在心的往事让他心如刀扎,可却不能表露分毫,他不能对母亲和弟弟的安危置之不理。
当年那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已长成了绝艳惊才却性格残暴的少年,记得小时候,孤独的他总是偷偷跟着自己和二弟,看着他们在荷花池中划船,在绿茵丛中蹴鞠,他就忍不住跑过来,粘着他叫着:哥哥,哥哥,带我玩……
可是,他们母亲之间的恩怨如鸿沟般横亘在面前……他们注定不能成为真正的兄弟。
(本章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