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反正多看两眼又不会少两块肉,我不介意的,只不过……我有点好奇,您到底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吗?
提到这个,老太太一下子沉默了,团团在床上玩着他的小黄鸡,圆鼓鼓的小肚皮倚在老太太的手臂上,像个白嫩的肉团子。
她低头看着小家伙,目光越发的低落伤感,过了很久才苦笑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只是……我看到你还有这小家伙就想到了我儿子。
您儿子?骆丘白惊讶的挑了挑眉毛,接着想到老太太连在路上晕倒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一个家人出面,大概是家庭不和睦,不由得心里替她难受,劝慰道,儿子跟妈妈哪儿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夫人您别难过,我相信您儿子或许只是……
老太太很淡的笑了一声,望着窗外逐渐下沉的太阳,拍了拍骆丘白的手,一开口声音低哑,好孩子,你不明白的。我儿子……
这辈子也不会回来了……他死了。
骆丘白愣住了,老太太垂下眼眸,摸着团团的脑袋,声音似乎还带着些笑意,我儿子很小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个小家伙这么大点,我也喜欢每天带他去逛公园,晒太阳,他也喜欢去捏树上落下来的叶子。那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抱着他。
后来他长大了,是个很帅的小伙子。提到儿子,老太太的苍白的脸孔似乎都带上了亮光,我不是开玩笑,我儿子真的很帅,他很有才华,也有挚爱的事业,很多人都喜欢他,我也为他骄傲,那时候的他就跟现在的你一样。
……我?骆丘白指了指自己,如果说她的儿子小时候长得像团团也就罢了,长大了变成他这个样子,怎么说也不能算很多人都喜欢的帅哥吧?
老太太被他逗笑了,一旦熟络起来,她竟然是个很健谈的人。
对,就是你。我看到你跟小家伙就会想到我儿子从小到大的样子。其实你们并不像,我只是说你们看起来过得都很幸福,其实你比他强多了,我看得出来你很重视家庭,否则也不会这么疼你的儿子。不过我儿子就差劲多了,他经常为了工作奔波,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黏着我,我一年甚至都见不到他一次,只能看着相片想念,那时候我就想他要是再平庸一点,或许就能天天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了。
我的丈夫死的早,儿子还没出生就去世了,几乎是我一手把他拉扯大,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可是……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声音都带着哽咽,他还是走了,走的太突然,甚至我还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就只收到了他的骨灰和遗物。
这次他终于能时时刻刻的陪着我了,可是又能有什么用呢?她笑了一下,眼眶有些湿润了。
骆丘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死者长已矣,任何话语都是多余。
他抽了张纸巾递给老太太,把团团抱起来,戳了他的小屁股一下,小家伙腆着圆脸凑上去亲了老太太一下,嘴里发出呜的声音。
老人家破涕为笑,摸了摸团团的脸蛋,歉意的摇了摇头,抱歉……我说了太多没用的,我总是看你跟孩子已经做的没有道德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下次……不会了,你放心。
其实是我跟团团让您触景生情了……该说抱歉的是我。骆丘白赶紧摆了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老太太的手,我父母也很早就死了,现在我也是一个了,那时候我跟您一样绝望,可是我一想到爸妈都在天上看着我,我要是自暴自弃他们也会伤心,所以轻易不去想这些悲伤的事情。我知道我一个晚辈跟您说这些实在是卖弄了,但是失去亲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您把自己跟孤独关在一块。
老太太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轻笑起来,我倒是走运,碰上你这个傻孩子愿意听我捞到这些。
她抬手拍了拍骆丘白,放心吧,这么多年了,我过的很好,平时在家里听听歌,看看书,日子还算过的去,今天谢谢你,也谢谢你的小宝贝。
说着她笑着捏了捏团团的脸蛋,下次见面,我还能这样抱抱他吗?
骆丘白抿嘴笑,当然,这小兔崽子外向的很,最喜欢跟别人撒娇了,只怕你最后都受不了他那股黏糊劲儿。
老太太失笑,慢慢的起身下床,骆丘白伸手去搀她,不小心被笔记本电源绊倒,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面的乐谱、电脑和耳机全都摔在床上,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耳机被扯了下来,电脑里播放的参赛曲目立刻被功放出来,骆丘白赶忙扶着老太太坐到一边,困窘的说,抱歉抱歉,您先坐一会儿,我收拾一下。
他手忙脚乱的整理洒了一床的乐谱,老太太听着电脑里功放的音乐先是一愣,接着轻微蹙起眉头,她下意识的拿起几张散落的乐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这是你写的歌?
骆丘白尴尬的脸都红了,旁边的小兔崽子还唯恐天下不乱在床上咯咯地笑,嗯……自己胡乱写的玩的,您也喜欢音乐?
老太太没回答,表情更加惊讶,指了指手上一张乐谱,功放的这首歌,就是这张谱子吧?这是你自己写自己唱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屏幕,正好是骆丘白的音乐主页,一时间表情甚至带着惊喜。
她拿的那张乐谱正好是骆丘白按照《river flows in you》的灵感写的那首曲子,因为参加比赛的缘故,取名叫《想念》。
骆丘白点了点头,没想到老人家这个年纪竟然懂这些,试探的问道,夫人……您以前难道听过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