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缝针,手腕骨折,大面积软组织挫伤……
几个尖锐的词钻进脑海,他深吸一口气,坐到床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受伤的脑袋。
结果手指刚触到头发,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他的指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突然的撞在了一起,让骆丘白措手不及,只剩下满脸惊愕的看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醒了?
祁沣的头发非常凌乱,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衬得他有几分罕见的虚弱,高大的身体窝在被子里,脸色古怪,一张嘴就是冷言冷语,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骆丘白抿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两个人冷战了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对话,气氛却是这样尴尬。
你的脸怎么了?祁沣这次正过身体,终于看清了骆丘白蒙着纱布的半张脸,一下子脸色更糟糕了。
骆丘白摇了摇头,咧开嘴笑了笑,没事儿,没缝针,郑淮江说不会留疤,而且我全身上下也都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还有……谢谢你。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祁沣的被角,声音柔软微哑,带着满腔的情谊。
看着妻子细白的几根指头,祁沣猛地把自己的被子抽回来,不用自作多情,我只是恰好站在那里,根本不是刻意去救你。而且我也只是问一声而已,你不用给我交代的这么清楚。
骆丘白愣了一下,又重新拉住了他的被角,你想不想听都无所谓,是我想通通告诉你,也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我很好,死不了,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出去了吗?祁沣硬邦邦的开口,可是一对上骆丘白的眼睛,这句话怎么听都有点中气不足。
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把这一切归结到自己躺着,骆丘白站着,所以才会气势不足的原因上,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哎,你别动,你想拿什么我帮你拿。骆丘白拦住他,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祁沣一下子把手腕抽回来,脑袋偏到一边,绷着张脸不再说话。
骆丘白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祁沣手心里滚烫炙热的温度和汗珠,他忍不住抬头看着男人,看着他的耳朵一点点的红了。
……你害羞了?骆丘白抿着嘴笑了一声,眼睛弯了起来,大着胆子又往前凑了几步,手指摸到了男人的滚烫的耳朵。
……祁沣紧紧地皱着眉头,脸色古怪的没法形容,眉宇间形成一个深深的沟壑,但这一次却奇迹般没有避开骆丘白的手,只是冷冰冰的哼了一声,你开什么玩笑?
手中的耳朵越发的炙热了,骆丘白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瞳孔里带着温柔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祁沣连头发都要炸了起来。
一股仿佛劫后余生,涤荡灵魂的热流从心里涌了出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窗外的阳光照进巨大的透明玻璃,像是把整间屋子都染上了明亮的颜色。
祁沣,你为什么要救我?骆丘白这样问。
祁沣使劲撇开脑袋,语气带着怒意,要说几遍你才会懂,我根本没有要去救你,那只是个巧合!
可是你当时喊着我的名字,我听得清清楚楚。
你听错了。祁沣紧紧抿着嘴唇,目光一直在骆丘白蒙着纱布的半张脸上打转,越看越不爽,越不爽就越要看,似乎只是这样看着,就能把脸上纱布揭下来一样。
耳朵会听错,嘴巴会说错,但是身体会吗?
人是绝对自私的动物,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也没有无缘无故放弃自己生命去保护别人的道理。
骆丘白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一场馄炖的噩梦中刚刚苏醒一般,经过这次事情他突然明白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闷骚别扭。
他就像个闷葫芦,什么事情都憋在肚子里,让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