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转身向后猛扑,半路一个打滚捡起了刚才被打败的那个对手的驾驶舱。他这个动作真是千钧一发,汹涌而来的乱石几乎紧贴在他背后吞没了红色机甲,瞬间就将它砸成了一堆坑坑洼洼的铁块。
下一秒乱朱冲出山谷,重重摔倒在地上。
克莱尔?!查理?!迪恩从晕眩中惊醒,立刻抓过通讯仪大吼。
在、在……查理颤抖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紧接着克莱尔暴躁怒吼:还没死呢叫什么叫!加文?加文你还好吧?
迪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即反唇相讥:他也没死!管好你自己吧!要不是我们……嗯?加文?!
他左手边的侧视屏里映出技师舱,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座位空空如也,紧急救生门还大开着。
乱朱怯生生道:他跳出去了……
卧槽!迪恩五雷轰顶:这都可以!
同一时刻五十米外,最后一块巨石轰然落下,将黑色机甲的炮管深深砸瘪了下去。
数不清的碎石如子弹般噼里啪啦打在高高耸起的侧翼上,而侧翼另一边,拉斯加德嘴角流血,双手死死架着一把钨钢军刀。
那刀锋与加文手中的电弧长刀紧紧相抵,发出刺耳的咯咯声。
技师冲出机舱,顿时瞥见这针锋相对的一幕,立刻手足无措的顿住了脚步。
片刻后他茫然开口,嘴里的棒棒糖应声掉落:谢谢你把侧翼竖起来……
山顶崩塌的那一刻机甲已经被控制了,全程都是加文带着它逃跑的。在那生死关头的一刹那,他甚至没忘记把侧翼竖起来,挡住站在机甲外的拉斯加德。
技师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真是条汉子啊!
你们表示感谢的方式有点出人意外。加文冷冷道,手腕用力刺啦——一声逼开对面的军刀。
拉斯加德趁机起身,二话不说又一刀砍下,铛!一声重重撞在加文迎面劈来的刀刃上。刹那间两人目光对视,交错的手臂上同时暴起青筋,两柄刀身都因为互相压迫的巨力而微微发抖。
我叫翡冷翠,少女逼视着他,翡冷翠·拉斯加德。你叫什么名字?
加文。
你也是——?
加文微微一笑,心念电转,支离破碎的黑色机甲立刻抬手,呼啦一声把技师扇飞了出去!
拉斯加德:……
技师在空中优雅的飞行了十几米,随后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半晌他鼻青脸肿的抬起头,鼻管下拖出两行血:我招你惹你了?!
不好意思,加文诚恳道:方向没对准,咱们再来一次?
技师:……
加文手腕猛然发力,呼的一下把军刀狠狠逼了回去。拉斯加德向后踉跄半步,也没有再攻击,目光中有些茫然:为什么你也……
这有什么奇怪的?加文收刀回鞘,随意道:宇宙这么大,你永远也不会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也许哪里就有和你一样的人,只是暂时还不知道罢了。
但我只见到你……
那又如何?你我也一样是人,吃喝拉撒起居住行,跟其他人有什么分别?
加文哂然一挥手,转身从横倒的机甲上一跃而下。拉斯加德追了两步,只见他头也不回,把长刀搭在肩膀上。
你那技师不是我的对手,你也不是。但我现在放你一马,作为回报你们这就离开赛场吧,别再节外生枝了。
……你是什么人?拉斯加德高声道。
加文没有回答。
——我是什么人呢?
他往前走去,风裹挟着烟尘从脸侧刮过,渐渐竟幻化成漫天遍野呼啸的黄沙。恍惚中他看见远处盛开的大片碧血,一个裹着粗麻斗篷的老人仗剑而立,剑尖所指的方向,是一个满面戾气的少年跪在沙上。
……只有我一个人,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你是谁?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怪物?!……
那老人满面沧桑一头白发,但身材相当魁梧,闻言哈哈大笑,声音中有股雄浑的底气。
蠢货,你以为你有多特别?一样是吃喝拉撒睡的普通人罢了!拿那些微不足道的痛苦做借口往黑暗里走,真是个天真的懦夫!!
少年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刚一动作就被老人重重一剑拍倒在地:懦夫,你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了!从此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学习,听到没有!
给我闭嘴!少年立刻被激怒了,声嘶力竭大吼: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放我离开!……
……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又是什么人呢?
少女尖利的声音仿佛隔得很远,恍惚朦胧而不真切。加文重重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满眼迷茫。
他看见的历史循环往复,仿佛列车靠站后再一次鸣笛上路。故人已消失在远去的站台,所有的离散与悲喜都尘封不见,只剩他茫然的坐在车上,面对下一段没有尽头的重复旅程。
加文!加文你怎么了?快点过来!
加文恍然惊醒,回头只见山谷中满眼刺目的日光。迪恩大步跑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上下打量:你还好吧?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