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蓝语思边叫边往易轻寒身后瞄,确定无人之后,这才放下心,不过还是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易夫人的角色。
老爷,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蓝语思见易轻寒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41、第四十一章 术业专攻
听了蓝语思的话,易轻寒坐到床上,脱了鞋子掀被靠着坐好,问到:哦?何事?
我这几日天天在府上库房里转悠,我……蓝语思突觉说错的话,又改口到:其实一天只去一次。
易轻寒强忍住笑,漠然地挑挑眉,等待她的下文。
蓝语思舔舔嘴唇说:我发现,好多药材绸缎,放着不用,有些都快霉掉了,多可惜。
易轻寒仍旧淡然地挑挑眉,蓝语思只好自己找台阶下,坐到床边说:如果把那些几年都用不着的东西卖了,比如那些子易碎的,换得银子置地多好,不论何时都不愁挨饿了。
除了那次被劫,你挨过饿吗?易轻寒怎么总觉得这人有种一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症状。
蓝语思顿了顿,翻着眼睛想了想说:不记得了。蓝语思是真的不记得,她只是下意识地首先就会想到吃饱和藏私房钱的事情上。
易轻寒目光柔了下来,突然迫切地想知道她的身世。蓝语思也陷入沉思,不知是在算计哪些该卖哪些不该卖,卖了之后该去哪里置地买庄子,还是在想自己的身世。小人儿歪斜着身子,中衣领口有了缝隙,某人的视线也有了可乘之机,得以肆意地巡查审理一番。
蓝语思正想着,突然注意到易轻寒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因为角度不同,所以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于是离开自己领口又抬起头,正对上他有些微红的脸。老爷你?
我在看你脖子上戴的什么,你以为我在看什么!易轻寒似乎有些异样,翻转了身子转过头去趴好,沉声说:伺候着!
蓝语思吐吐舌头,心道自己还未开口,他便如此激动,不过好在看的是自己脖子上戴的物件,于是熟练地敲捏起他的脊背,说到:是老爷你给我的小金猪,我用红线串着戴着的。
眼皮子浅,也不是什么金贵物,戴出去叫人瞧见了丢人,丢我的人。易轻寒面红耳赤,极力用底气十足的语言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蓝语思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易轻寒忽地跳起,披了件衣衫穿上鞋,便出了堂屋。蓝语思不敢问,只好默默坐着,等着。
不一会儿,便见易轻寒返回来,手上是一个锦盒。
过来!易轻寒扯过蓝语思的腕子,打开盒子,一只盈盈翠绿的翡翠镯子亮了满屋,颜色纯绿,水头极佳。
蓝语思病了多日,照往常还有些瘦,那镯子仍是有些紧,易轻寒试着戴了几次,终于将它套在了蓝语思手腕上。再过几日,等这女人恢复到原来的胖瘦,这镯子便铁定取不下来了,那时可真就走不了了,要走可以,把镯子完美无损地留下!易轻寒窃笑着算计到。
老爷,老爷,这,好名贵的吧。蓝语思犹不自知,自己已深陷某人的泥沼,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
那是,满京城都没几个人有,随身戴着这个才不丢我的脸。易轻寒坐靠在床边,双臂环在脑后看着小人儿眼睛冒着绿光的样子,悠然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给了我吗?蓝语思高兴过后,理智地问到。
易府夫人,戴着它出门、方才不丢人。易轻寒避重就轻地说。
哦。蓝语思心道虽不属于自己,但能威风一番也好。
过了几日,这日一早易轻寒便出了门,得了他的允许,蓝语思将库房清理了一番,把些百十来年都用不上的珍稀药材以及快要发霉的上等绸缎分箱装好,分门别类地找人卖掉。掐腰站在库房门口,看着留下来的精英,蓝语思顿觉成就感十足。
直到午后时分,易轻寒突然回到府上,一进院子便直奔堂屋。暖阁里,正坐在榻上吃着葡萄的蓝语思不时抚摸腕上的镯子,爱不释手。
老爷?蓝语思下了地,不解地问: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易轻寒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了凉气,往后退了一步坐到椅子上说:跟我出府一趟,穿厚实些。
这大冷的天,蓝语思心里不悦,面上却还是老实地由着随烟为自己穿戴。
出了屋子,蓝语思便缩了缩脖子。易轻寒回身将她的毛领子立了起来,两人这才出了园子。
来到马车前,易轻寒照例是先跳上车,回身拉着蓝语思。车厢里暖暖一片,易轻寒塞过来一个手炉,说到:先去,先去个地儿,认认人。
什么地儿?蓝语思将手炉往小腹处移了移,问到。
就是,挟持你的人,你看看,还记不记得。易轻寒想到那地儿有些恐怖,寻思着蓝语思会不会被吓到。
蓝语思一听到被挟持,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缩了脖子有些发抖。易轻寒看了很是心痛,心道定要将那些人活剥了才能出气。伸了手握住蓝语思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蓝语思回过神来,正奇怪易轻寒的亲密动作,想到身边坐着随烟,遂以为他是在扮演角色,于是乖乖地任他握着。
易轻寒心里生气,那群也是蠢人,果然见了自己在锦衣卫北镇抚司里,对那个杨昌河的家奴的所为,就自乱了马脚,竟想着躲出城去。谁知正好被自己埋伏的人逮了个正着,若不是他们自己出来,东厂还真不好冲到锦衣卫里去抓人。
马车一路来到东厂大狱,进了门之后,易轻寒先是吩咐将人带到最外面的囚室,等了一会儿才带着蓝语思和随烟往囚室走去。
易轻寒为蓝语思立好了毛领子,又将披风披在她身上,罩住了头,这才吩咐人开门。
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蓝语思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被劫后关的屋子,阴森恐怖。
易轻寒先进了囚室,问到:奏了《春江花月夜》吗?
回大人,奏了三曲。一个番役模样的人恭声答到。
拿块布盖上。易轻寒说完,才返回蓝语思身边。
何为《春江花月夜》?蓝语思蹙眉问到。
易轻寒听了,没有做声暗自揣度,她真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还是入那锦衣卫时日不久。这样也好,不记得也好,就简简单单做个普通人吧。没什么,你只瞧瞧,是不是这个人就好了,其他的,我来解决。
蓝语思听了,跟着他迈进了囚室,入眼便是角落里的架子上,绑着一个垂着头的人。形容恐怖,身上裹着一块破布,鲜血淋漓。
那番役看了易轻寒的眼色,上前板起那人的头,将面孔对着蓝语思。虽然脸上无伤,但是表情却是狰狞扭曲的,外加那毫无求生欲望的眼神,蓝语思的心再一次猛地跳起,连往后退了三步。
易轻寒稳稳扶住了她,从后面将其揽在怀里,浑身发抖的蓝语思净没觉察,只一味地往身后靠去,寻找着安全感。
是,就是他。蓝语思低头侧了身子,缩在易轻寒怀里,不再说话。
易轻寒正欲带着蓝语思出去,忽见那人猛地一动,身上裹着的破布便滑落下来,易轻寒再去捂她的眼睛已是来不及,小人儿尖叫一声便扑到他的怀里,颤抖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