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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望津声音低沉,听不出丝毫情绪,律师一时之间竟有些拿不准他这句到底是什么态度。
律师忍不住再次转头去看沈瑞文,沈瑞文微微拧了眉,以眼神示意,让他该说什么说什么。
律师心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是被安排给庄依波的律师不错,可是偏偏,他是受聘于死者的家属,这中间这些弯弯绕绕,他一时片刻,是真的有些理不清。
只是这会儿再纠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因此他索性便有话直说了:对,从庄小姐的口供来看,死者当时像是喝了酒,又像是吸了毒,状态情绪很不稳定,一直试图伤害她,所以她才会因为自卫失手杀人。如果警方认同庄小姐的口供,那很有可能被豁免起诉。如果警方不认可,按照这个方向去打官司,庄小姐也很有机会被无罪释放。
律师说完,才又有些紧张地抬头去看申望津。
申望津终于喝完了面前的粥,又拿过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这才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有几成把握?
律师顿了顿,斟酌着回答道:七成左右。
不够。
律师蓦地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看他,申先生?
申望津缓缓抬起眼来,道:既然她是自卫,那我就要她百分百无罪释放。你若是没有把握,就去找有把握的人,组建好律师团,要什么人,要多少钱,通通都不是问题。但我只接受一个结果,你明白吗?
他话说得这样清楚,律师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连忙站起身来,道:申先生放心,我立刻就去办。
送了律师离开,沈瑞文再一次回到了申望津的办公室。
眼见着申望津收拾好了刚才吃剩的东西,重新翻开了文件夹,沈瑞文不由得皱了皱眉,低声道:申先生,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申望津却只是道,做你自己的事。
沈瑞文顿了顿,猜测他应该不想回任何一个地方,不由得又道:或者,我让酒店准备个房间,您可以随时过去休息。
不用。申望津仍是道。
眼见着他这个态度,沈瑞文终于不再多说什么。
……
事发后,庄依波其实一直是清醒的。
她清醒地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她并不害怕。
哪怕此时此刻,她就处在一个窄小冰凉的拘留室,隔壁还有一个在不停破口大骂的酒醉的女人,不断地招来警察拍打在铁栅栏上。
她也不怕表达自己,更不害怕即将要发生的那些事,可是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去面对那个人——
毕竟,申浩轩死了。
他最亲最爱的弟弟,他在濒死边缘醒过来第一句就问起的弟弟,死了。
死在她手里。
即便她再不愿意面对,可事情就是发生了。
她后悔,她很后悔。
如果时间能倒流,那事情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会在学校走廊看见申浩轩的第一时间转头就跑,她会避免一切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不会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更不会让自己把那支烛台插进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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