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后快七点,天已经黑透了,绘里和绪方奏通了电话,他说要过来接她,但这时绘里已经动身往家这边走了,最后只能约好他来地铁站出口那边等。
晚上走夜路多少还是会有点害怕的,绘里把随身携带的美工刀拿出来握在了手里,继续往地铁站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什么来什么,绘里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所在街道上漆黑一片,而且四周无人。
她的心情越来越紧张,很快就发生了不好的事,她发现自己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她加快脚步,想快点走过这段见鬼的路,结果身后那人的步子突然加快,绘里顿时就狂奔了起来。
这一刻她没有想到加贺临,而是想到了真正的陌生的尾随者,身后那人眼看就要离她越来越近,绘里终于叫了出来。
但没等她恐慌多久,事情好像就被解决了。
绘里在奔跑的时候踢到杂物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下意识回过头,突然现在身后有人正在殴打另一个人,那个高挺的身影每一次下手都很狠,用膝盖顶脸,将人摔到地上狂踢,看起来完全是冲着往死里打的程度去的。
最后,躺在地上变态不再动了,帮忙出手的那人在周围昏暗的光线下,看向了绘里这边。
少年顿了顿,并未走近,而是转身准备走了。
不用说绘里都知道那人是谁……加贺临,居然在跟踪她?
这是第几次了?
从他出现的那刻起,她的心脏就疯狂的鼓噪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酸胀不已,好像要将她的呼吸都给切断掉一样。
绘里发现自己的鼻子开始发酸,她看着那个独自走开的背影,吸了一下鼻子,再低头时猛地发现居然有眼泪掉了出来。
她连忙伸手将湿润的眼眶擦干,但眼泪就像决堤了一样,绘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见他就哭得停不下来,也不知道之前酝酿的那么多恐惧为什么突然就一扫而空了。
加贺临会伤害她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刻板记忆,但现在看见他时,她又瞬间推翻了自己之前留下的判断,他怎么可能舍得那么对自己?
明明知道他就是会这样做的,可绘里现在看到他时,却更容易相信他会保护自己。
她受不了那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剧烈情绪,好像要将她给淹没了一样,本来还能完全无声的只让眼泪往下掉,但很快她就再也憋不住了,几声破碎的哭声冒出来,然后就变成了小孩一样崩溃的嚎啕大哭。
太痛苦了,光是看见他都觉得好痛,浑身都痛,真的再也不想和他像这样纠缠扭曲下去了,他能给出的那些,根本就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可她好像又放不下眼前这个人……
绘里哭到什么都看不清楚了,等她总算缓过来一点之后,发现自己身前停了一双脚,她想抬头时,那人蹲在了她面前。
他伸手扶起她的膝盖,将上面的石子和灰尘都用湿巾擦掉了,然后在小擦口上面贴了一张创口贴。
绘里哭过之后心里就只剩沉重,她把自己的腿缩了回来,然后撑着地躲开他的搀扶,站直避开了他。
我们谈谈吧,加贺同学。
……为什么是加贺……同学?他眼底一点光都没有,漆黑而茫然。
绘里咽下口水,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转过身,看着他这有一个月没见过的面孔,本来说不出口的话,现在似乎好像能说一点了。
我不想再回去了,前段时间老师来找过我,我和他说了,学校那边我不准备再继续去了,我想重新开始生活。
加贺临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绘里。天气很凉,但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防风外套,拉链拉的很靠上,遮住了一点下巴,眼神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绘里表面上看起来明明很平静,可她心里此刻却已经疯了,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存在感,神经也抽搐着传来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刺痛。
我想过了,我和你不合适,我完全跟不上你的节奏,你做的很多事情总是让我觉得很累,我无法接受未来一直过这样的生活,请你和我分手吧。
说罢,绘里低下了头,很认真的开始请求他同意这件事情。
加贺临依然是那张看不出任何悲喜的脸,眼里黑漆漆的,并未因此展现出一丁点的情绪波动。
他伸出手按在了她的头上,一下下的为她抚平她逃跑时被风吹翘的头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温柔。
他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让绘里更紧张了,她几乎已经把嘴里能咽的都咽下去了,可加贺临的手却还是没有拿开,就像一个没有神智在做重复运动的机器人。
绘里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小心地抬起头看向他的脸,然后发现他居然一直都在等着自己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