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继还是深深地拜了拜,这才道:是,小民在从前只是个六品小官,仅有幸远远见过公主一面而已,此时故国已散,再见公主,只是心绪难平,失态了,失态了。
见这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眼眶通红,璇玑也叹了口气,叹道:故国已散,你我都是滑国中有幸偷生的人,我岂能不知。
冯继点点头,强行止住了神伤,又拿袖角拭了泪,连忙引路道:您进屋中一叙。
跟着冯继进了内室,刚在木桌旁坐下,冯继就牵着女儿又要再拜。璇玑连忙起身去扶,可冯继动作快,硬是带着女儿磕了个头才从地上起来。
哎呀,您真是……
应该的,应该的,冯继磕了头心情好了不少,牵着女儿笑呵呵道,刚才是为旧国旧礼,这是为了您的相救之恩。若不是您让月湖姑娘带着钱来救我,别说我这铺子,恐怕四儿真的要被那帮人抓去青楼了。
说起四儿,璇玑蹲下,看着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小姑娘。她年仅十岁就样貌客人,一双眸子灵动又风情,也难怪小小年纪就有人打了歪心思。
这就是四儿,大名叫什么?
叫冯思,原在家中排第四的,只是当初国破,我们举家出逃,能活着到金陵的竟然只有我与四儿两个。
冯继说着,又是悲从中来,惹得女儿看向他的目光悲悯又担忧。
璇玑看着眼前乖巧美丽的小姑娘,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道:我家有个小妹妹,叫般若的,四儿平日里可以寻她玩,她该叫你四姐。
听见小妹妹,四儿眼睛一亮,问道:妹妹多大了?
她呀,比你小上四岁,平日里在街上跑惯了,四儿帮我管管她好不好?
好,四儿会好好看着妹妹的。
女儿自从来了金陵后身边甚少有同龄人,也总是闷在屋子里不爱出来,如今有了玩伴也好。冯继这会儿想开了,又笑呵呵地让女儿去院子里玩了,等门一关,他的表情也终于严肃下来,郑重道:公主,您既然让我暂时继续管着这铺子,不知有何吩咐?
不必叫公主了,以后……纵使是私底下,也叫我姑娘罢。我出门不便,为了掩人耳目,也不便京中来往过多,此后,你便是金陵城内与京郊往来传讯的渠道,月湖以你的名义在她店铺隔壁盘下了间米铺,以后你每隔三日往返一次,我们明面上的来往,借由两个孩子的玩伴拉进。
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