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但你这个人,只要一旦开始对你好就停不下来,只要一旦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就移不开。慢慢我觉得你什么地方都好,什么地方都顺我的心,投入在你身上的注意力也就越来越加深,甚至到了不见面时都会想念你的地步……
顾远似乎回忆起当年患得患失的自己,眼底浮现出悠远而微渺的笑意。
开始我还琢磨,这难道就是喜欢吗?但我怎么会喜欢同性呢?后来渐渐发现对别的同性我就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你是很不一样的,对我来说,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顾远就着这个半跪的姿势,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串亮晶晶的银链。
那链子上串着一双对戒。
就算鳏夫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顾远微微苦笑,低头把对戒从银链上取下来,语气满是酸涩和自嘲:别人至少都曾经有证,我没证就罢了,连你的承认都没有。
方谨麻木的内心骤然一痛,那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的尖牙瞬间刺穿,悔恨犹如毒液般顺着血管流过每一寸身体。
顾远却没有等他开口,把戒指放在平摊开的掌心,抬头凝视着他:我向你求过两次爱。第一次我准备了鲜花、蜡烛、浪漫晚餐,我把戒指放在天鹅绒盒子里,在音乐中请你接受它,但你拒绝了。
第二次我问你戒指在哪里,你说丢了;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功成名就回来,给你更大的权力更多的金钱,你愿不愿意回心转意?你说叫我好好结婚,于是我一怒之下把戒指扔了。
你不知道的是,扔掉戒指后我打着手电找了很久,才在草丛里把它找回来。当时我很痛恨自己竟然能低贱成这样,如果放在遇见你之前,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我会跪在地上把被拒绝掉的戒指捡起来,我一定觉得他是疯了;但事实就这么清清楚楚的发生在我眼前,从泥土里看见戒指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喜极而泣,那一刻的感觉就是,我真是世界上最贱的人,连路边乞食的野狗都比我有骨气。
方谨,顾远将平摊着戒指的手掌伸给他,一字一句道:——今天是第三次。
第一次我向那个认识了五百天的小助理求婚,第二次我向那个背叛过我、差点杀掉我的仇人求婚,这是第三次,我向这个再也没有任何秘密,所有屈辱、仇恨、血债和恩怨都随着时光过去,就像初生婴儿一样跟我彼此坦诚相见的方谨求婚。
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动摇分毫。虽然现在你仍然有拒绝的权利,但至少请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以未亡人身份走过以后几十年岁月的机会。
顾远眼底噙满了泪,说:我求求你,方谨。算我真的求求你。
方谨把手慢慢放在顾远掌心上,他手指冰凉刺骨,但炙热的眼泪就这么一滴滴打在上面,顺着掌纹浸透两人相贴的掌心。
我也爱你呀……他发着抖小声说:我也想……我也想和你一起走下去啊……
他从顾远手上拿起那只无钻略大的素圈,手指僵冷又异常用力,仿佛抓住这世上最珍贵的钻石一般,就这么紧紧地丝毫不松地捏着它。
然后他抓起顾远的左手,非常认真又有一点笨拙地,将戒指套进了他的无名指上,说:我想接受顾远作为我的伴侣,从……从今天开始,不论是好、是坏,是富、是穷,是健康、是疾病,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顾远鼻腔中带着奇怪的酸楚,他拿起另一只对戒,拉着方谨的手指套了上去,继而低头虔诚亲吻那微凉的指骨节。
不,死亡都不能分开。
方谨伸手抱住顾远,他几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这个拥抱却很紧很紧,像是把全身最后的力量都灌注在肌肤相贴的刹那间。
顾远反手拥住他,紧紧闭上眼睛,感觉到戒指在手上细微几乎不察,却又沉重如若千钧的分量。
他不知道那感觉是什么,似乎是疼痛又非常的开心;就像用刀剖开胸膛,把心脏挖出来捧给自己怀里的这个人一样,尽管胸前的裂口还狰狞滴血,手里那颗心却高兴得要开出花来。
——远方的海潮自暗夜中奔涌而至,于无人声处,见证了这场婚礼。
第64章 我想活下去,和顾远一起活下去
第二天方谨果然开始发热,顾远立刻高价请私人医生来红礁岛上驻扎,打针用药输液,整整一个星期情况才恢复了稳定。
整个别墅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医生说白血病人感冒极其容易引起肺部感染,方谨这种自然退烧的非常少见,可能是他本身抗击疾病的意识很强的缘故——也确实是这样,方谨精神一直很好,哪怕烧最高的时候都完全不萎靡。顾远每天陪伴在他身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一种安定,放松,全身心依赖的气息。
那是顾远从来没有从他身上感受过的。
方谨即使是在助理时期,在跟他同居的那几个月里,都有种过分谨慎的微妙感。开始顾远以为那是因为他骤然跟自己的老板同居了,虽然心里满怀爱意,表面上还是放不开的缘故;后来经过背叛、欺骗和离乱,他再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才明白那是因为他心里藏着太多秘密。
那些黑暗龌龊的真相,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刀锋,还在一滴滴往下掉着血,让他怎么能放松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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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顾远就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了,叫方谨也一样戴着。方谨其实从来没真正把它戴在手指上过,因此开始就有点不好意思;但后来看好像也没人特别注意,也就渐渐放开胆子来了,有事没事还摘下来套回去的玩。
顾远取笑他:再给你买个十二克拉大钻好不好?
方谨有点难为情,把戒指套回手上,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问你话呢,人家结婚都是要戴素圈加钻戒的,给你买个鸽子蛋还不高兴?
方谨不好回嘴,把脸埋在躺椅一侧装睡着了。顾远又探身过去撩他,挠他的耳朵,捏住他鼻子,迫使他只能张嘴呼吸;撩半天后方谨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睛红着脸道:给迟秋买!
顾远奇道:你以为她没讹过我?你当她是什么好人啊?
……
你知道有一种酒,每瓶里泡着一克拉钻石,她最近专门去欧洲定购这种酒,还一下带回来六瓶,结果人家把账单寄给我的事情吗?我也是接到账单才发现她竟然偷了我一张卡,刷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都没发现!
方谨笑得不行,拍掌道:刷个卡又怎么了!
顾远知道方谨内心里其实还有希望自己死后,他能和迟秋慢慢走到一起的想法——但人病重的时候总有些糊涂偏执的念头,不需要跟他一般见识。
因此他只看着方谨,认真地道:这世上能毫无节制刷我卡的人只有你而已。
方谨慢慢停下了笑容,有些怔忪地回望着他。
说起来迟秋,顾远轻描淡写地别开了话题,一边向办公桌走回去一边道:——香港和g市那边的后续情况还没告诉你。迟家倒了,整个家族都彻彻底底完蛋了。我本来要干净利落干掉迟婉如,但顾洋那边发生了点事,所以最后我就……
不用说,方谨打断了他,不用告诉我。
顾远走到书桌后,只见方谨斜倚在扶手椅上,他侧脸上的伤痕在阳光下非常清晰,但目光却很柔和:我相信你,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跟我说。
那个侧面的轮廓让顾远看得入了神,半晌才笑起来:好。
还有——还有顾家。顾远顿了顿,又缓缓道:顾家的财产情况比较复杂,我想参考下你的意见:最近我请人对顾家二十年来的资产经营和增值情况做了评估,算出了顾名宗这些年来的经营净收益,然后把这部分资产剥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