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到公司时已近十点,手下紧走两步上前推开门,顾远大步走进办公室,只见靠墙一排真皮大沙发上坐着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按着中间那个人——顾洋。
顾洋衣着狼狈,领口散开,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脸上残留着睡觉时压出来的红痕。这幅模样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从哪个小妞床上挖出来的,可能大清早就被保镖劫持过来了,一直足足按到了现在。
大哥要是想我,叫一声我自然过来,怎么大清早上还来这一出?顾洋目光向左右一瞥,皮笑肉不笑道:知道的知道是大哥你喜欢跟兄弟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今儿要篡位夺权,先杀了我祭旗呢。
顾远淡淡道:我要是想篡位夺权,杀不杀你有什么区别?
顾洋当即一哽。
顾远一脚勾住靠背椅往前一带,椅子咕噜噜从办公桌后滑了出来,紧接着被他一手按住,坐在了顾洋面前:放开他。
保镖立刻松开手,顾洋狠狠整了整领子,重重哼了一声。
你不服?顾远问。
顾洋说:有什么好服不服的,大哥出个车祸都能让我背锅,那就背呗。谁叫咱家除了你只有我呢。要是再来个老三的话咱兄弟俩还能联起手来争一争,但现在这非此即彼的情况,我不背锅谁背锅呀?
顾远深邃的眼睛盯着他,办公室里一时静寂无声。
那安静让人心里发毛,似乎有条毒蛇正慢慢顺着你的脚脖子往上爬,一点一点悄无声息,让恐惧随着冰凉黏腻的触感缓缓渗到心里去。
顾洋下意识动了动,笑道:大哥?
顾远却倏而转向保镖,吩咐道:把东西拿上来。
保镖领命而去,不一会又捧着个白色铁盒推门进来,走到顾洋身边咔哒打开了盒盖。
顾洋视线一瞥,整个人骤然向后猛缩——
那盒子里竟然是一只血迹斑斑的断手!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干什么!快拿开,别给我!拿走拿走!
这是你那眼线的手。顾远淡淡道,拷问了一晚上,今天凌晨的时候统统都招了,你的手下太不中用。
什么眼线!我不知道!顾洋声音几乎变调,整个人紧紧贴在沙发靠背上,尽可能离那只散发着浓厚血腥味的断手远一点:我什么都不知道,给我看这种东西干嘛?!拿走,别过来!搞个土匪作风就能逼我认了不成?!
顾远笑起来道:土匪。
他那笑容似乎是戏谑的,然而下一秒长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顾洋,铁钳般的手指按着他肩膀将人整个反转过去,一把将他头按到铁盒前,脸几乎正正贴在了断手上!
啊啊啊——
这才叫土匪,顾远调侃道,抓住头发提起顾洋的头,问:你见个人手都怕成这样,怎么有胆子跟柯荣合作来杀我的?
顾洋脸色青白,冷汗涔涔,半晌嘶哑道:你既然咬定了我,还有什么……
是你还是迟婉如?
……
是迟婉如对吧?
……
顾洋急促喘息,许久后才缓缓道:我……我没有想杀你的心……
顾远终于松开手,顾洋立刻整个人摔进沙发,忙不迭向角落里挪了挪。
顾远冷笑一声,嘲讽道:你妈长进了,跟柯荣那个混黑社会的搞在一起要我的命,那是与虎谋皮——你以为像柯荣那种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你妈玩得过?到时候还不是先搞死我,再害死你,然后要么顾家江山白白送给外姓人,要么顾名宗先收拾掉柯荣,再亲手掐死你妈。他似乎觉得很有趣,笑着说:过几年后地下相会,你尽可以问问你妈为什么这样蠢。
顾洋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良久后憋出一句:那毕竟是我妈……
他大概也觉得这话非常苍白无力,硬生生止住了。
昨晚……昨晚我确实想阻止她,但得到消息已经太晚了,我也知道她跟柯荣那种人打交道确实是……大哥,我没有想跟你争整片江山的意思,我只想拿到我该拿到的,你知道我。
顾远淡淡道:我也一直打算以后把该给你的给你。
顾洋似乎满肚子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只化作一声长叹。
我会去警告我妈跟柯家断绝来往,这次确实是她做错了。父亲仍然健在,我们兄弟俩要是先内讧起来,只有拖着彼此一起死的下场,所以我是不想害大哥你的。
他站起身来鞠了一躬,郑重道:这次就多谢你放我一马了。
顾远深深靠在老板椅里,面无表情毫不躲闪地受了这一礼。
直到顾洋鞠躬完站起身,他才淡淡道:行了——你走吧。
顾洋这才恭敬答了声是,整整衣服转身离去,经过端着断手的那个保镖时他似乎有点畏惧,下意识绕了半步,才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
门咔哒关上,保镖低声问:大少,二少刚才说的话——
管他有没有撒谎呢,他没那个胆子倒是真的。顾远嗤笑一声,向断手铁盒扬了扬下巴: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吧,放着气味也挺难闻的。
保镖应声答是,把铁盒关起锁好,才又沉声道:还有一件事,大少,前两天您叫我们查有关方助理的资料,今天结果已经出来了……
顾远正转身回办公桌,闻言脚步一顿。
他肯定停顿了足足有好几秒,既没说话也没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保镖才见他头也不回地伸过手,说:拿来。
保镖不敢猜他现在情绪如何,只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a4大小的牛皮信封,低着头恭恭敬敬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