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只听半空中刀兵交激,如暴雨打梨花,又如无数锋刃刮得人脸生疼,骑兵们无一不踉跄向后退,甚至连骁勇的战马都不住恐惧嘶鸣。短短眨眼间,尘沙翻卷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见青白森寒的旋光将风沙切割成无数碎片。
铿!
一声异乎寻常的亮响撕裂耳膜,只见半段枪身打着旋飞上天空!
你——!
宇文虎的吼叫犹如垂死的猛兽,下一瞬,只听扑通扑通两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两人同时同马背上摔了下去。
战马不住跺脚打转,骑兵大惊失色一拥而上,就在这时单超又重又狠的一拳把宇文虎打翻了过去,闪电般抬剑下刺!
那一刻宇文虎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紧接着,寒意紧贴耳侧而过,死死戳进了泥土里!
……宇文虎颤抖着睁开眼睛,偏过头,龙渊削铁如泥的剑锋正正对着他的瞳孔。
骑兵的欢呼震天动地,向远处迅速扩散。宇文虎闭上眼,当年在东巡行宫中惨败于此人手下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半晌他颤抖着狠声道:……你杀了我吧!
单超满头满脸都是血和尘土,然而昏黄日头从他身后映来,半边侧脸显出一种极度刚硬、挺拔,又冰冷严峻不容抗拒的轮廓。
你尽忠办事,何罪之有?他淡淡地反问了一句,起身喝道:来人,把他押下去!
宇文虎难以置信,紧接着被几名亲兵拉起来押了下去,只见单超走向战马,翻身而上,刷然一扬长剑。
剑锋在日光下反射出夺目耀眼的光,伴随着他沉稳的声音向四面八方扩散:随我杀——
杀——!骑兵悍然应声,卷起冲锋的洪流,黑压压涌向城门!
轰!
冲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车载攻城弩投出巨石,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城门上留下了大片龟裂的痕迹。
然而紧接着,长安城楼跺墙上投出数百火油桶,数个熊熊燃烧的火弹当头砸中了冲车!
整座冲车瞬间沐浴在了冲天大火里,烈焰将木头烧得劈啪作响,士兵们发出惨烈的大喊,各个滚着一身火苗从高处跳了出去,铁器燃烧的焦臭和血腥顺风刹那冲出数里远,战场之上人人面色剧变。
单将军!李敬业全身浴血,从后阵打马上前,简直急怒交加:眼见城就要破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
单超眉头紧锁,目光穿越滚滚黑烟,只见城门摇摇欲坠,仿佛只要冲过去一伸手便能推倒;然而就在这无人可以上前的间隙中,城内无数士兵正蜂拥而上,争分夺秒加固城门。
现在怎么办?!
·
报——!
宇文大将军阵前不敌,遭到生擒!
城楼上哗然大乱,武后霍然起身:怎么会?!
在她身后,谢云轻轻出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线条微微松弛。
云梯架上城墙,数不清的勤王军正源源不断攀爬而上,城楼顶端就像烧开了的沸水,人人都在奔跑,人人都在大吼大叫,弓箭密密麻麻遮蔽了天空。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名黑衣年轻男子拾阶而上,站在了门楼前。
什么人?
发声的士兵话音刚落,便只见眼前寒光闪过,人头拖着血线冲上了半空。
周围众人悚动,三五个士兵同时下意识发出怒吼:站住!不要动!护驾,有刺客!
夺魂钩在扇形抛洒的鲜血中反手横砍,钩刃所到之处,残肢断臂飞起,年轻人小指勾下兜帽,露出了火红的短发和嘴角邪气桀骜的笑容。
远处天后猛地回头,登时惊怒:景灵?
景灵长身而起,瞬间他原先站立的地方便钉上了五六根羽箭。只见他黑衣的身影就像死神般掠过众人头顶,几乎每踏出一步都有数人被巨大铁钩剖成两半,所有人悚然变色,争相惨叫着退后!
掩护天后!
快,快护驾!
天后被亲兵簇拥着踉跄退向偏门,只见景灵止住脚步,站在谢云面前,冷漠地注视着他,沉重的夺魂钩从上而下——
噗呲一声,谢云半边脸颊都被溅上了鲜血,他身后的卫兵无声无息被剁成了几段。
景灵收回夺魂钩,顺手把谢云手腕上的玄铁链一刀砍断,眯眼打量他片刻,嘲道:跟我走吧,前辈。
谢云揉揉手腕,长长吁了口气,摇头微笑不答,顺手从地上一名士兵的尸体便捡起弓箭,走向城墙边。
擦肩而过时景灵狐疑地皱起眉,目光追随着他转过头,只听谢云含笑的声音传来:白被你叫了几年前辈,却什么都没教过,说出去该抱怨我不疼后辈了。
……景灵的神情半松动半警惕,迟疑半晌说:掌门已经联系了那帮废物北衙禁军在城楼下接应,叫我带你下去,你……
待会就去。谢云轻轻道,修长的手指搭上钢箭,拉开了弓弦。
惨白的日头在箭脊上滑出铁光,弓弦已满,绷如圆月,箭锋遥遥对准了战场上单超的方向。
会射箭么?他问。
……景灵挑衅道:会啊。怎么,你教我?
远处,单超横刀立马,望向高空中反射出一星寒芒的箭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