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还是红袖添香……温香软玉?
单超毕竟还太年轻了,正值血气方刚之年,酒意从脑髓中蒸腾而上,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的画面,妒意混杂着狠气涌上心头。单超把心一横,拔剑出鞘,用剑尖伸进窗棂缝中一挑,内侧玉钩啪地一声轻轻打开,窗户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条小缝。
单超两根手指夹住窗角,一打量,里面竟然还挂着厚实的窗幔,外面一丝光都透不进去。
……
单超皱起眉,再将窗幔拉开一条极为细小的缝隙,只见昏暗的殿内隐约透出微光,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青天白日的,这还能是……在干什么?
单超血液似乎凝固了下,几欲咬牙转身走开,但又割舍不去,在原地足足僵立了数息。
不远处传来极其轻微的动静,巡逻侍卫又转回来了,眼下已经没有任何做思想斗争的时间。
单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抬脚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疯了,但止住步伐掉头离开又万万做不到——就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他整个人已从窗棂中翻进了殿内,随即反手关窗,垂下窗幔,外面的侍卫正巧从走廊尽头转了过来。
单超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望向大殿。
紧接着他就愣住了。
殿上有一张广榻,谢云侧对着他,双眼紧闭上身光裸,盘腿坐在榻上。
按理说隔着这么一段距离,眼睛是睁是闭很难看清楚,但谢云眼睫极长,闭拢时形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弧度,单超甚至能看清末梢在鼻翼投下的淡淡阴影。
他长发被一根青缎绑在脑后,没绑起来的几缕就垂落在耳侧。头发和肌肤互相反衬,黑的越发深黑而白的越发素白,就像一尊因为刀工异常凌厉,而显得精致绝伦又高高在上的雕像。
单超眉梢微微一跳,心底才冒头的火热绮念被活生生压了回去。
——谢云身侧昏暗的空气中,正缓缓游动着数条淡青色光带,隐约能看出虎须鬣尾、有鳞有角,就像是几条飘渺的……
青龙!
单超心脏咚咚跳起来,被他强行压了回去,顺着大殿内一级级台阶缓缓走了上去,低声道:师父?
谢云一动不动。
师……谢云?
还是没有回答。
谢云眼底有淡淡的青痕,面色憔悴疲惫,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单超伸手一探,只觉他鼻息极其微弱,但仔细感觉却又非常稳定,不像是有性命之虞。
……这是在练功,还是疗伤?
如果是后者,难道他受了什么伤不成?!
单超单膝半跪在谢云面前,伸手就去按他搁在膝头的手腕,想搭一搭脉。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到谢云皮肤的瞬间,一束光晕突然袭来,凌空化作龙头,对单超猛地一扑!
单超下意识抬手去挡,紧接着掌心就碰到了龙头,天青色光晕像水一样化开了,将他整个人虚虚地一拢。
谢——
单超的声音戛然而止,彻骨冰寒顺着光晕浸透五脏六腑,随即直上脑髓,惊起深渊中无数纷飞泛黄的画面。
那些残缺不全的场景一幕幕一帧帧,记忆仿佛走马观花般从他眼前掠过。这一刻昏暗的大殿在虚空中支离破碎,单超眼前闪现出与此刻无比相似的景象。
低矮的土屋中,一个少年坐在榻边,皱眉紧紧盯着榻上沉睡的年轻人。
单超盯着少年熟悉的脸,从脊椎上泛起一阵战栗——
那是他自己!
少年天生眉骨高耸而眼窝深邃,鼻梁直而锋利,很明显能看出日后英俊的轮廓。但他皮肤却早早带上了大漠风沙打磨过的痕迹,几乎看不出因为年纪而带来的幼稚,相反眼底倒有一丝沧桑、紧迫和专注的神采。
如同一头已经舒展骨骼,长出獠牙,正向青壮时代迈进的幼狼。
师父,少年喃喃地道。
床榻上年轻的谢云呼吸平稳,毫无知觉。
他面孔比几年后更秀美柔和一些,全然没有朝堂上尔虞我诈出来的邪性和凌厉,熟睡时侧颊看起来甚至有微许的温柔。
少年喉结上下狠狠一滑,缓缓俯下身。
单超的瞳孔骤然张大,恍惚意识到了下面会发生什么,心底有个声音甚至已经破口嘶吼了出来——不要!
千万不要!
但他徒劳的阻止无济于事。
少年颤抖的唇终于落在了谢云嘴唇上,轻轻地贴在了一起。
那是个青涩、克制,又充满了欲望的亲吻。
少年抬起头,怔怔盯着谢云,胸膛剧烈起伏,分别撑在谢云身侧的双手松了又紧,将床单死死地攥成一团。
……师父,他又几乎无声地轻轻叫了句,无形的刺激和罪恶感伴随这两个字,如同细微的电流涌过心脏。
他重重闭上眼睛,终于强迫自己转开目光,起身退后一步,又退了一步,才生怕自己会失控般,转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因此他没有看见,身后床榻上谢云倏而张开了眼睛。
谢云眼睫下那丝眸光仿佛深潭,潭水表面永远静止如镜。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床顶,半晌才看不出任何情绪地,轻轻合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