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求亲被拒而强抢民女
半个月前,闻筞带着官兵剿匪一直追到苣州,在会阴山附近多日埋伏下剿灭不少山匪,但自己的行踪泄露被那恶匪突袭。刘志带着弟兄找了闻筞足月有余,竟没想到在成衣铺子撞见,这当然是大喜事,不过刘志看自家公子的表情似乎并不高兴。闻筞招手让他过去,附在他耳边私语一通,刘志拘了身就退下了。等回到成衣铺,闻筞却听说李嫣然离开了,情急之下他出门找人,前面的人堆也让他扒拉个遍,就是没找到人。刘志,带他们去找嫣然。藏在暗地的刘志收到命令立刻照办起来,闻筞着急得不行,就差让人搜铺子了。好巧不巧,这时候李嫣然也回来了。闻筞脱口而出的嫣儿让李嫣然没反应过来,闻筞失而复得开心得失了魂儿一样,大步跑过去抱她,反之李嫣然被他这举动吓得连连后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闻公子!闻筞还是停在她跟前,想抱她却又顾及她害怕。你去哪了,我以为把你弄丢了。李嫣然缓和下来,轻摇头:方才见你不在,我听那门口小厮说你往西走了,我才想找你。那…那好,是我该提前告诉你一声。闻筞主动包揽下首饰盒,李嫣然走在前面。脚下一软,闻筞也不知踩中了什么,一挪开见是个锦囊,虽然落了灰,也掩不住它的精细绣工,一个侗字让他挪不开眼。李嫣然在前面喊他,闻筞应了一句,很快地把那锦囊收了。小姐。临别可否请小姐再抚琴一次?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听小姐的琴音了。李嫣然看他一幅故作可怜样倒觉得好笑,也没拆穿他。可以。闻筞拿出锦囊递给她,那我也有锦囊戴吗?李嫣然默默收了回来,装作不懂糊弄他。家里有很多锦囊,公子喜欢就多拿些。听到这话,闻筞有点嫉妒李侗。虽然是事实,只有自己从来都是外人,这李家小姐对他和对那个李侗完全是两个样子,不过他可不会放手。两人谁也没再说什么,露骨的情意被闻筞暂时掩藏起来。到了晚上,李府一家子聚在前堂。李裕看着女儿和李侗的亲近若有所思的想着过往种种,先前他还不信两人没那点意思,但眼下看着着实是般配。李裕招手笑着:嫣儿来,来。女儿自小被娇养长大,李裕宝贝得厉害,望着女儿已长成妙龄之年,眼睛不由得酸涩起来。李裕打趣地笑着抚摸胡须,道:嫣儿正入出阁之年,侗儿,若不你娶了嫣儿,以后常伴在我和你姑母膝下如何?这话一出让在场安静下来,李嫣然羞红了脸。爹…李裕被逗乐了,看着女儿羞赧地遮住脸往闺房跑了。任凭哪个姑娘遇到这事都情难自禁,毕竟是决定自己要和谁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李侗却十分认真对待,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侗儿愿意守护表妹一辈子,不过,这还要看表妹的意思。李夫人笑眯眯地过去扶他起来。好好好!终身大事自然由父母做主,你若是愿意就好,别为了情分勉强自己了。姑母放心,侗儿不勉强,而是心甘情愿,若是表妹愿意,侗儿就尊重她的意思,无论怎样,侗儿都把姑父姑母当做爹娘用心侍奉。李家二老高兴得合不拢嘴,对李侗完全是当做亲女婿看待,知根知底的再放心不过。这事很快传遍李府,闻筞办完事回来就听说了这个好事,来之前他特意买了个金簪想要送给李嫣然,现在他是恨不得飞到她身边,亲手为她戴上。不过,脚步还是随着心走到后院,小穗在外面看见了他,没等闻筞说话,小穗就进了屋。没一会儿,闻筞就看到李嫣然抱着古琴出来,才想起白日他说想听琴的事,心里不由得一暖,嫣儿还是把他放在心上的。小姐,夜里天寒露重,你怎么出来了。李嫣然拍了一下身上的披风,无妨,你不是想听琴,小女既然答应,哪有不做的道理。小穗接过古琴陪着他们去了凉亭下,李嫣然摆好就开始抚曲,琴音清澈温柔,就如她本身一样。过了一会,音调不断上扬,节奏越来越快,闻筞的心境只随着琴音变化,婉转动人却不哀楚,很适合当下的境遇。一曲难忘,闻筞沉醉在里面不舍得走出来,还是李嫣然的话阻断了。公子明日就要离开,嫣然就祝贺公子此行顺利,早日与亲人团聚。闻筞拘手笑道:多谢小姐。李嫣然正要收拾琴回去,闻筞把金簪拿了出来,沉着气走上前。今日在下听老爷夫人说,小姐要与表少爷定亲,不知小姐是否有意,若是无意,可愿给闻某一个机会?待闻某归家定许小姐三书六礼,三媒六聘迎娶小姐为妻。李嫣然看着闻筞双手奉上的金簪只淡笑回应,没有接下。闻公子收回吧,小女从不私自收受别人如此贵重之物,嫁娶之事还当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闻筞被拒了,这倒不意外,他也设想过被拒的结局。李嫣然抱着琴走下台阶,没有回头看他,闻公子,小女从未想索取什么,闻公子不要记在心里,愿日后闻公子坦然放下就好。嫣…今日他算是被拒了两次了,闻筞失笑,望着渐渐模糊的那抹倩影,他更不可能放下。内心深处有股怪异的感觉,只想把她关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这夜,李嫣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白日闻筞对她那个失礼举动,还有突然的求亲,搅得心里乱慌慌的。同样的,闻筞也没好好歇息,深更半夜自己跳出墙剿匪去了,经过求亲被拒的事,闻筞在对恶匪们出刀比往日更狠辣了,这点刘志看在眼里。闻筞砍下了廖吉的首级,就不吭不响地带去了苣州知府,那刘绪吓得跪在闻筞脚下,话也说得不甚利索,闻筞把那许久未结的案子给了个结果。这么一来,好似这苣州知府是个吃空饷的,不过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刘绪是个酒囊饭袋,像这种山匪作恶都要求着榅州知府的儿子来帮忙,闻筞自幼跟在做知府的父亲身边,见惯各种逢迎官员的嘴脸,算是把世间丑恶之事看尽了四分之一。闻筞看着刘绪奴颜婢膝的可怜相不由得轻嗤。他坐在知府的位子上俯视着刘绪,顿时觉得好笑,谅那皇帝老儿也想不到,这堂堂苣州知4府竟要靠着他榅州苟延残喘。刘绪,我交代你个事。刘绪跪着往前挪到闻筞脚边,大人请讲。闻筞满意地笑了笑,李裕他们一家若是敢离开苣州,你就—还没等他说完,刘绪就自作聪明地接话。杀了他?闻筞的眼刀子刮过去,一脚踢开他:杀什么杀你个蠢货。刘绪跪爬着回来: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若是敢跑,你可不能放人,就软禁在府上,知道吗?刘绪颤抖地连吐几个是字,闻筞不轻不重地拍了他肩,自己进了卷宗方检查一遍。刘绪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偷看他的脸色,闻筞翻开卷宗十目一行地扫视,见没有异常才换了下一个。这个月有没有欺负乡民?闻筞突然的发问让刘绪吓得不轻。大、大大人…刘绪哭丧着脸求饶:小人断不敢欺负他们啊!小人还要靠大人养活…闻筞笑得放肆,轻轻拍了几下刘绪的脸。不错,还是刘知府识时务,听话就有好日子过。我也没别的事,你歇息去吧。闻筞坐在堂上对刘绪打发地说,可这样刘绪也不敢走。你杵在这是要看什么?闻筞瞥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听见闻筞这样讲,刘绪才边退边鞠着躬离开。闻筞也没待太久,眯了一会儿就回了李府,从他做了护院,除非是正常出入,夜里只走翻墙这路,李府戒备还算森严,但也不如自己家里,进出难不倒他。回来后闻筞只躺了一会儿,不到卯时他就起来收拾行装,没想到这李家人竟早早来了。闻筞第一感觉就要找李嫣然,果然她也来了。李裕拿了一袋银子给他当做路费,不过闻筞没有收,他只想多看看李嫣然,尽管不久后就要变成他的妻,但还是看不尽兴。多谢老爷夫人,还有小姐救我性命,闻某在此谢过。说完,闻筞就要单膝下跪,李裕没拦住。闻筞也清楚,这救命收容之恩难报,在李夫人扶他的时候,闻筞说出自己求亲的事。把李府二老和小姐都给听愣了,闻筞没直接说自己的家世,尽管如此,李夫人还是为难住了。李嫣然举着东西打断了尴尬局面,李裕忙岔开话题,父女俩对了个眼色,李裕接过后笑呵呵的。闻筞看清那上面放的是一件崭新华服,上面还有李府的刺绣。今日闻公子探亲,自然要穿得精神些,也讨个好彩头。多谢,多谢,闻某感激不尽。闻筞接下了衣裳直接回去换了,与他往日着衣样式不同,李府送的这衣裳穿在他身上极其合身,流畅的身线勾勒得清楚,健硕清俊。就是金榜题名的才子还乡也未必有他的好体态,巧妙地削减了往日的压迫感。小穗也是看直了眼,怎么也没想到这登徒子如此俊逸,不知道小姐是不是真的有意,毕竟她心里默认的姑爷一直是表少爷。闻筞穿上衣裳就离开了李府,和刘志会和的时候,那官兵见了自家公子都没认出来,差别过大,公子以往爱深色,往人群一站一准安静得快。刘志自然也注意到了,叮嘱好后面的人就跟着闻筞回榅州去了。闻筞剿匪有功的事上报,朝廷自然给了不少赏赐,闻筞把好东西分了下去,再加上一番真心要言,十分懂得笼络人心,那官员给收拢得服服帖帖,该敲打敲打,该奖该赏一个不落。闻函看着儿子这样娴熟也放心许多,以后儿子就继承他的衣钵,或者,不止于知府。闻家如今只有闻函与闻筞父子,闻筞见到的家谱也只有祖父到他这一代。闻筞回到府上就见到父亲跪在祠堂,他也跟了过去一同跪下。爹在和祖父说什么。闻函的腿不甚灵活,稍跪一会就疼,起来的时候还是得扶着,闻筞就扶着他坐在蒲团上。爹的腿不适合跪,以后想和祖父说什么,让福来搬个椅子来,祖父不会怪罪爹。闻函笑着摇头,我在和你祖父商量大事。闻筞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又想着去京城夺什么皇位?爹年纪大了怎么越来越异想天开了。闻函气得咳嗽,指着他骂了几句逆子,不过这对闻筞完全起不了伤害,自小就在这老头的打骂下长大,少说对这事也习惯了。他十五岁那年从外地回来,父亲突然神神秘秘地把他带进暗室,里面供奉着好多牌位,他一个都不认识。排位上刻着许多梁姓大名,他仔细看了一遍觉得名字耳熟,父亲那时的阴暗面孔现今他还记得清楚,那是先帝们和当今皇上和他的皇子公主的牌位。人还没死就立了牌位,这不是咒人早死吗。闻函做这些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闻函不叫闻函,而该叫梁函,若非当年先皇被幽禁时,自己祖父没有帮忙夺位,后来先皇带领心腹夺回皇位,梁函的爹怕被治罪只能带着儿子出逃,最后为得一个户籍,只能草草顶替农户刚死的儿子,改名换姓为闻。闻函跟着父亲自小受尽苦楚欺辱,终于混得一官半职,那些王侯该得到的,凭什么他就得为了身名做贼躲藏。闻筞只觉得他疯了,自己父亲突然说自己是皇亲国戚,就如乞丐说自己变成豪绅一样离谱。爹,我要提亲。闻函被打断了回忆,他对儿子这事不甚关心,眼前只有那权力才是最重要的。谁家的?苣州李裕家。你自己看着办吧。闻筞满意笑笑,直接起身拍拍腿上的泥,走了。他可没兴致去什么京城,夺什么皇位。留在苣州呼风喝雨的,不比在京城勾心斗角强?闻筞把心思全花费在提亲上,请了好媒婆前去李府说亲。毫不意外的,他这提亲又被拒了。他不甘心,亲自和媒婆去了苣州。闻筞在李府外等着信,没一会儿,小穗拿着一张纸出来。说那是小姐的意思。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这是魏晋时那些小户人家为拒绝攀附权贵所题之诗,现竟被李嫣然拿来婉拒亲事,恰如其分。闻筞攥着纸,眸色深沉地望向李府。加聘。媒婆不敢惹了这官家公子,只得照办。可也无济于事,李府是铁了心拒绝,闻筞也没想到李裕这么执着,他好话都说尽了,成婚后拒不纳妾,不喝花酒,李府即使不行商,他闻筞也能让全家享受荣华富贵。只是这些在李裕看来都无足轻重,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闻筞只得暂缓几天,没想到在这几天里,李府竟收拾行装打算离开苣州,这事没逃过闻筞的预料。李家上下几十口被拦在城门口,又被官兵赶回老宅,李裕气得咒骂刘绪,但刘绪也不敢对他做什么,毕竟是闻大公子未来的老丈人,谁敢不给面子。李府的大门被官兵围的是水泄不通,那些聘礼再次进入府里,这次却由不得他们,闻筞告诉他们,十日后,他要迎娶李家小姐。李嫣然无计可施了,拉着闻筞恳求他放过自己,闻筞看着她这我见犹怜的模样更想要独占。李嫣然哭得梨花带雨的,闻筞为她擦了泪水,拦腰把她横抱起来进了闺房,李裕怕他对女儿图谋不轨,争着要去找女儿,不过这些全被冰冷的刀拦在外面。李嫣然坐在床边颤着身子,生怕闻筞靠近她,闻筞倒也没什么过分举动,只让官兵守着外面,李嫣然被他关了十天。到了成亲那天,闻筞还是把她带走了。可怜的姑娘家在轿里哭了一路,过路人还不知道这强抢民女的事,都欢喝着送亲队伍离开。闻筞成婚用的是新宅子,这里早早聚满官员来为他庆贺,闻筞一身婚服很是俊美,那双常年充满压迫感的桃花眸难得柔情,只是对着新娘子才有这一面。这晚也无人敢闹闻筞的洞房,官员们也不敢灌他酒,这闻公子虽看着年纪轻轻,但手段老成狠辣,谁若是惹了这祖宗可不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