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的事,你可别忘了。我不能让你毁了阿厌的前程。让你的成绩作废这种事,对我来说,那不是轻而易举吗?还有更早以前,那个乌黑幽暗的器材室,盛厌一脚踢开大门,逆光而来。他说:你还没明白吗?跟了我,你才能安稳地呆在宜光。这对母子,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将旁人都视为微不足道的尘土,替她做出选择。……所以,不是一直为无法摆脱盛厌的霸道而困扰吗?不是一直确定,自己是为帮助陈丹彤得到一个答案而忍受他吗?现在,机会来了。还在犹豫什么?难道真要让盛厌跟着自己去上一个学校,一直一直和他纠缠不休,直到他厌倦的那天,再用一样强势、不顾他人意愿的方法,消失、或是逼迫自己消失吗?颜北栀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顿了顿,她终于下定决心,将计就计。再开口时,颜北栀的语气已经恢复到了曾经那种疏离冰冷。她轻声说:我刚刚许的愿望是,希望从此以后,盛厌永远不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作者有话说】最近更新越来越早了,夸奖自己【拇指】第53章53◎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3)◎在场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这下,是比刚刚杭景胡言乱语之后,更加冰冷的寂静无声。宗想想瞌睡劲儿瞬间消散,目瞪口呆地看着颜北栀,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字:啊……作为话题中的另一个主角,盛厌脸色相当难看。目光沉沉,牢牢地锁在颜北栀脸上。似乎要将她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才能罢休。杭景很识时务,怕挨盛厌揍,绝不拱火,只一言不发地缩在一旁看热闹。五个人里,大抵,唯有颜北栀依旧泰然自若。她将满天星放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一连串动作,散漫又淡然。好像她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空间,并不身处一个平面。见状,盛厌反倒气笑了,率先开口:栀栀,别开玩笑。颜北栀抬起头,语气平静:我没有开玩笑。这就是我许的愿。……高考只剩不到三个月了,考完之后,我和你,不就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么。反正我们不会上一所学校,也不会有什么联系。说话时,两人终于对上视线。盛厌捻了捻手指,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嗯。讨厌我?嫌我烦?颜北栀摇摇头,握紧水杯,轻声:没必要找什么理由。你如果不愿意听真话,那我收回好了。就当开玩笑吧,别毁了过生日的心情。……盛厌暗自咬了咬牙。某一时刻,颜北栀似乎又回到了刚刚转学过来那会儿的样子。吹熄蜡烛之后,这里依旧只开了一排射灯。加上室内装潢是红黑配色,愈发显得光线暗淡,连身边人的五官都平白变得模糊不清。在这种环境下,颜北栀皮肤白皙,表情清冷,随时随地漂亮得轻而易举。气质看起来也和从前一样,无辜、疏离、难以触碰。盛厌以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已经被他拽入凡尘,沾染上了烟火气。他以为,他已经不疾不徐,已经成功陪伴她、靠近她,已经让她不再设防。他以为他快要拥有她了。以为皎洁的栀子花快要专属于他了。但是,颜北栀仅仅用一句话,就将盛厌重新打回原形。……盛厌无甚表情地又笑了一下,能听听原因吗?老子又哪里惹到你了?颜北栀乌黑眼珠转了一圈。视线逡巡,从所有人脸上掠过一遍,再回到盛厌脸上。她轻声问道:就在这里说?盛厌点头,嗯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么?颜北栀哦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原本不想用这种方法的。但是没办法了。盛厌不是一个能被说服的人,也不会听任何人的意见。他就是一个霸道的小少爷,因为有无数条退路,所以才能肆意妄为。而自己,从来只有一条出路,没有试错的成本,也绝对不能去试探卢敏的底线。她错不起。所以,颜北栀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你难道不知道,你舅舅的心脏,是我爸爸捐给他的吗?……我草……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成功震得杭景爆了句粗口出来。连从头至尾事不关己的越暄,也抬起头来,和宗想想一起愕然地看着颜北栀。他们几个里,杭景和宗想想都和盛厌关系亲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甚至,连长辈的关系也很紧密,是一个圈子的人。家族之间,间或会有利益往来,就没什么秘密可言。卢潭做过换心手术这件事,杭景和宗想想都是知情的,之前还结伴去医院探望过。只是,谁都没想到,那颗心脏,竟然来自颜北栀的爸爸。这实在太过巧合。巧合到有点荒谬了。颜北栀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顿了顿,继续说:我爸爸是出车祸死的,在他接受换心手术之前,我们家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签署过捐赠协议。可惜,他再也没机会亲口告诉我们了。盛厌:所以呢?闻言,颜北栀牵唇笑了笑,所以,对我来说,你们一家,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你家人故意制造了一场车祸。毕竟你之前也和我说过,当时,你舅舅就快要死了,已经不能再等了。……一想到我爸的心脏在你舅舅胸口跳动,他活得好好的,而我爸已经变成了一把黄土。你觉得,在我心里,我和你之间,会是什么关系?说完,颜北栀站起身,第一次以居高临下的位置看向盛厌,我本来不想把这种事说出来的,反正马上也要毕业了,没必要说得太明白。但是……总之,时间不早,我先走了。她扭过脸,朝宗想想点头示意。之后,兀自迈开脚步,要去门口拿包和外套。站住!盛厌长腿一跨,怒气冲冲地拦在颜北栀面前。四目相对。射灯从屋顶照下来,让颜北栀的眼睛看起来愈发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她侧了侧脸,拧眉,后面还有活动吗?盛厌成功被她这种淡然的态度激怒,一把捏住了她单薄的肩膀,让她彻底动弹不能。就像是拷住了蝴蝶翅膀一样,叫它再也飞不起来。可颜北栀不是蝴蝶。她丝毫不挣扎,站得笔挺,一动也不动,只蹙着眉,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后面还有什么活动吗?已经凌晨了,我要回家了。等会儿你不是还要办生日宴吗,也早点回吧。晚安。闻言,盛厌手上力气不受控制地加重,死死地扣着颜北栀单薄的骨头,直到她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才又放松了力气。怒上心头时,盛厌很想要颜北栀也尝尝痛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