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毁灭,不凋谢。盛厌看着她,喉结微微一动,眸色深不见底。大拇指指腹抵在食指的荆棘戒上,摩挲几下,似乎是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愫。比占有欲更深,更甚。颜北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也没有发现对面少年的异样,语气始终平静淡漠:这是第二次。嗯?这是你第二次说类似的话。如果你真的有你自己说的那么胸有成竹,大可什么都不必说。人只有在没信心的时候,才需要放狠话,用来威慑他人,给自己打气。实际上大家都明白,这种类似宣誓的台词,毫无意义。……盛厌敛起笑意,脸色泛青。颜北栀举起喷壶,将喷嘴对准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很可惜,我不是朱丽叶玫瑰。她是变数。是怪物。怪物就该用来破坏所有既定真理。事不过三。说完,颜北栀按下了喷壶的开关。细密水珠向前砸去。但并没有喷到盛厌脸上。因为他站得岿然不动,丝毫没有想躲开的意思,出水最后关头,颜北栀还是将喷嘴方向稍微转了一个角度。水大部分撒向了另一边,只有些微几滴溅到了盛厌肩头,沾湿了一点点布料。她抿了抿唇,放下喷壶,……你走吧。自始至终,盛厌一动没动,始终保持着懒洋洋的状态。看她想要拿水喷自己,眼睛眨也不眨,人也不见躲,张狂得要命。片刻,盛厌慢条斯理地开口:老子随你怎么说。……无赖。颜北栀在心里轻嗤一声。盛厌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在人走到门边时,颜北栀想到什么,又匆匆说了一句:把你的东西拿走。盛厌头也不回,不要就丢了。他盛厌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花房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颜北栀一个人,驻足原地。她拧了拧眉,继续按照流程手册要求,完成剩下的工作,侍弄那些在暖房里反季盛开的花。路过朱丽叶玫瑰前,颜北栀动作停顿数秒,垂下眼,盯着观察了一会儿。花朵目前还没有绽放,只有簇簇花苞,看不出什么特别。她从旁边翻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这个有点浪漫的名字,点击搜索。页面飞快地跳出了一大堆词条。最上面则是一排图片。图片上,奶油黄的花朵盛放着,最中间的花心则是橘粉色,花瓣层层叠叠,优雅又可爱。颜北栀扫了几眼,便收起手机。接着,收拾好工具,背上包,打算离开花房。经过那个礼服盒边时,颜北栀弯下腰,一只手将盒子捞起来,拿在手里,带了出去。盒子很大,还有点重量。没有纸袋把手,手掌缺少着力点,很容易脱手。但她做惯了家务,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直接将盒子拿到花房外头,随便找了个路边垃圾桶,毫不留情地扔进去。咚——因为这一刹那的剧烈撞击,礼盒外的丝绸系带歪了一截,盒子也跟着被摔开,露出内里。这样,刚好可以窥见礼服一角。墨绿色。丝绸材质。看这么一点点细节,也可以感觉到挑选者的品位。只不过,垃圾桶前早已不见人影。-临圣诞前,海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海市是南方城市,沿海,四季都潮湿。但气温不比北方那么寒冷,冬天极少下雪。难得掉几滴雪点子,也值得人兴奋一会儿。展览馆里,宗想想挽住颜北栀的手,带着她一路往前参观,顺便小声聊着天。……这种以‘冬天’为主题的摄影展,就是要下雪来看才浪漫啦。要不是初雪加成,我看这里没有一张拍得好的,都很水。宗想想小声抱怨。颜北栀笑了笑,跟着压低声音:小心被人赶出去。宗想想:才不会呢。之前主办方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们是他们的贵客。颜北栀点头,也是。好在,宗想想出声好眼光高,但也不是傻子。她没有再吐槽什么,走马观花地绕了一圈,走完过场,便拉着颜北栀离开。两人转到隔壁咖啡厅。时逢周末,下雪天,附近又有展览,这条街上所有咖啡厅都有些人满为患。唯独宗想想选的这家,客流寥寥,轻柔安静,看起来适合聊天。颜北栀拿起咖啡单,扫了一眼,当即放下。太贵了。她坦然。宗想想:我请你喝。颜北栀:不用了。我尝不出咖啡有什么不同。拿杯白水就行。宗想想丝毫不会强迫她,也不觉得她说贵有什么尴尬,点点头,那我自己点啦?她要了一杯橙香拿铁和一份甜品。等店员离开后,宗想想揉了揉眼睛,捧着脸颊,问颜北栀:下周就是圣诞舞会了,栀栀,你选好礼服了吗?她已经知道颜北栀把盛厌拿来那条礼服给丢了。颜北栀想了想,决定据实已告:我没打算参加。啊……舞会是周二晚上,会影响第二天上课的状态。既然不是强制活动,没必要一定要去。这个回答堪称言简意赅。丝毫没有表现出窘迫。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宗想想都有点佩服颜北栀,觉得她成熟又冷静,完全不像一个17岁的高中生。她说:栀栀,你很像女版的越暄。我喜欢你。颜北栀微微一笑,谢谢。她也没问宗想想和越暄究竟是什么关系。……平安夜那天,学校提前四个小时放学,给同学们时间回家、或是回宿舍,为舞会做准备。下课铃一打,整个宜光的气氛瞬间沸反盈天。唯有颜北栀面不改色,顶着冬日湿冷寒风,兀自离开学校。【??作者有话说】后面有个重要的剧情,但是好长来不及写完,就先把这章发出来啦!第18章18◎也磨成沙漏(3)◎寒风瑟瑟,吹起衣摆猎猎,更显得形单影只。颜北栀仰头,看了眼天色。虽然才刚下午,但天空已经阴下来,阳光不见所踪,倒像是又要开始下雪了。她不自觉加快脚步。尚未到高峰期,公交站台空无一人。手机在口袋里猛烈震动起来。颜北栀慢吞吞地在站台边站定,顿了顿,才将电话接起来:想想。电话那头,背后很安静,有种很多人在屏息凝神的感觉。宗想想却是未语先打了个哈欠,问道:栀栀,你确定今晚不来了吗?嗯。颜北栀垂下眼,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