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大是京都本地最有名气的名牌大学，报考分数放在全国也是较高的层次。秦钰这学期刚大二上学期，前两周刚去给新生搬的行李，上周还要准备学生会招新，现在参加的活动项目提上进程，也忙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很快就把酒吧那件事抛在了脑后。等好不容易有了空闲的时间，谢流筝又火速跟她约了下午茶。秦钰喜欢喝咖啡，冲剂还是手磨她都不挑，只是喜欢那一刻在口腔里弥漫的酸涩苦味。你这左手咖啡右手敲键盘的样子还挺像个事业有成的女老板。谢流筝看着对面皮质沙发上随意坐着的秦钰，透过玻璃橱窗打进来的清透阳光罩在她大半个身子上，她的头发有些长，不算纯粹的黑，带着点棕色，在阳光里泛着金黄的光晕。她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冷脸，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很多人就吃她一套性冷淡的样子。其实这是个变态。秦钰停下敲击的键盘，懒懒抬起眼皮扫了谢流筝一眼，这家伙跟她艺术生的身份很搭边，穿搭潮得她二舅娘风湿都要犯。一头明艳的红发波浪卷，中指和无名指间夹了根香烟，烟雾徐徐缭绕，些许刺鼻的烟草味和空气中的咖啡香矛盾又融合。你再抽烟我能给你抽一耳刮子。秦钰表面这种不抽烟不喝酒的三好学生样也就玩了这么久的谢流筝能懂这家伙皮下的叛逆反骨。好jiejie，你高中抽的可不比我少。她知道秦钰也就看着乖，高中的时候能在升旗台上做完年级第一的心得报告下一秒就在角落里和她进行烟雾交流。我那是压力大。秦钰和别人疏解压力的方法不一样，就比如她现在一本正经拿着笔记本敲字，完全看不出来她写的全是见不得人的色情文学。秦钰在社团和学生会有一帮子迷妹迷弟，要是知道他们疏离温和，精炼能干的秦部长私下是个爱写黄文的家伙，可能也得震惊掉下巴。还记得连大一学生会面试的时候，这人硬是靠一张脸刷进去了。那个时候面试要穿正装，她随便在校外十五块钱租的一套西装，穿在她身上硬生生传出了矜贵清冷的感觉。后来她入了文艺部，这学期就升了部长，简直顺风顺水地让人嫉妒。谢流筝本身是个女同，还为秦钰姬达没响过难过了一段时间。写的怎么样，我看看？她接过笔记本电脑，这个中文系专业前几的学霸竟然不写什么诗词歌赋，就喜欢写点小黄文。也不知道这毛病怎么养成的。谢流筝是她小黄文的忠实读者，有时也会为了满足自己性癖让秦钰给自己搞点细糠吃，秦钰也不挑，什么圈子都沾一点。你最近有点变态了。谢流筝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把笔记本还给了她，语气多了些好奇：你什么时候喜欢长发男人在下面的设定了。秦钰合上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笔记本盖上轻轻敲着，声响清脆。她的嗓音像是被窗外下午三点钟的太阳晒的有些沙哑低沉，不知道，感觉很会钓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谢流筝搓了两下胳膊，喝了口水压惊。后天周末有兴趣拍照吗，有个摄影作业要做，顺便给我点工作室打个名声。谢流筝高中就走的编导生路，上个学期的创业比赛还落地了个摄影工作室的项目，天天找人约拍。秦钰没有兴趣，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光线下被暴露出来的灰尘明晃晃地落地眼底，似乎空气里都多了点若有若无的焦味。脑海里自动浮现那晚的荒唐情事，像是突然播放的情色电影片，在最高潮的画面按下循环键。这都过去快半个月了，秦钰还在偷偷回味，甚至有时候会后悔怎么没要个联系方式，就单单知道个名字。五百。……秦钰下一秒便收起那些乱七八糟情绪，直了腰板，神色都多了点认真：谢导要拍什么样的照片？后两天里，谢流筝都在就约拍地点和类型脚本跟她聊了好几次，出于金钱交易，秦钰甚至愿意为她出门前洗个头。她要踩点，所以秦钰自己一个人打车晚了一步到，停在那栋烂尾楼前面的时候，司机甚至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小姑娘，不要为了追求刺激来这种地方。？她又不是来这里偷情。这片小区都是荒废了好几年的烂尾楼，恰好是个阴天，乌云密布，丝毫看不见太阳一点影子。郊外又是到腰间的杂草漫步，一时间天色灰蓝阴沉，风吹草动都是阴暗的浪潮迭起。谢流筝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让她走到三楼去，她已经在那里搭好了景，就等着秦钰人过来。烂尾楼没装灯，只有自然光扫射进去，三楼的回廊在幽深的环境里如同科幻片里没有尽头的环廊，多看几眼就要晕眩。怎么就你一个人？她走到三楼的回廊，只看见谢流筝孤独地站在原地摆弄相机的背影，打光灯和反光板都大咧咧地摆在她旁边。找来帮化妆的学妹突然有事，一会我来给你化。谢流筝说着，指了指一边的折叠椅，示意她坐过去。那你岂不是要一个人完成全部拍摄。她才刚坐下，谢流筝就抱着化妆包站到她面前，旁边的打光灯开了暖色光，像是在昏暗的环境里升起另一个小太阳。没有，把我弟弟拉过来做苦力了。谢流筝捣弄着化妆品，思考着给她化什么妆，连回答的语气都带了点敷衍。弟弟？和她交友六七年，秦钰自然知道这人有个弟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谢流筝的父母在她小学时就离了婚，她跟父亲，就比她小一岁的弟弟随她母亲去了英国定居。之后便少了联系。秦钰也只知道她有个不算熟稔的弟弟，其他便一概不知了。你弟弟回国了？谢流筝正给她上粉底，示意她不要乱动，嗯，刚好今年报了B大，说起来还是我们两个的学弟。秦钰也没再多问，在谢流筝闭上眼睛化眼妆的要求下缓缓合上视线，黑暗里自然放大的听觉和触觉在那一刻忽地放大。你来了？刚好你来帮我化她的眼妆吧……我去摆一下道具…………谢流筝的声音忽大忽小，只听到风声转瞬即逝的呼啸声，穿廊风夹带着那点莫名熟悉的野玫瑰香水味一瞬间包裹她的鼻腔。心跳跳的好快。如雷贯耳的心跳声从胸膛处跑到耳膜处，眼皮上短暂离开的重量这一刻又恢复过来，她下意识睁开了点缝隙，狭窄视线里，垂落摇曳的发丝绕过她的鼻尖。近了，可以闻到他身上的玫瑰香里的那点檀木香。别动。像是在深夜突然走进便利店在冰柜里拿出那瓶已经被冰过数个小时的橘子汽水，沾着的凉气倏地在心间绽放烟火，还没有打开瓶盖就已经闻到一股夏天的橘子味。……秦钰罕见地，呼吸一窒，声音都带了迟钝：陈晏川…？她终于可以睁开眼睛，变得清晰的视线里，他的脸凑近到好像呼吸都传进她的心脏里。没有那晚绚丽夺目的霓虹灯，他的脸好似多了层雪色的白皙，眼睫下垂，流露出偏转的眸光。谢流筝的弟弟……是陈晏川？这个事实扑面而来砸的她头脑都有些发昏，而后突然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她丫的把好朋友弟弟给上了。心脏好像骤停了，秦钰那一刻甚至听到了救护车滴答乱响的幻音，像是一团胶水搅不开，僵硬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化好妆了？谢流筝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喊了一声，秦钰回头的时候甚至不敢对上她的视线。谢流筝没看出她的不对劲，毕竟任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秦钰这家伙和她弟弟搞过一夜情。她走了过来，指着秦钰对面的少年介绍。她和这个弟弟实际上见过的面十根手指头都能数清，感情自然说不太深，以至于她在那条抱怨约妆的学妹来不了只能自己完成拍摄作业的朋友圈下面看见陈晏川主动要求帮忙的评论时，都震惊了好一会儿。这是我弟弟，陈晏川。陈晏川在跟着母亲去英国定居后，便改了姓氏，随母亲的陈姓。这是我朋友，秦钰。站在两个人中间做介绍的谢流筝完全不知道，半个月前他们早在酒店的床上就知道了对方的名字。秦钰第一次感谢自己那张木头脸，连僵硬的表情都有些自然，逼着自己嘴角上扬：你好。陈晏川穿了件很特别的白衬衫，胸口处的口袋挂有一条银链，随着他伸手过来的动作轻轻晃着，弄出清脆的碎声。秦学姐好。他声线分明平淡的像是不带什么感情，可是秦钰却在他看过来的眼神里生出了点慌乱，他眼尾勾出的那点浅红，像是柳枝在春水里乱摇，视线都多了些勾人黏糊。几乎是下意识的，秦钰偏过头来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