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鱼肚翻出一根白亮的信号,曙光与薄雾开始在城市上空苟合。
林瑾趴在书桌睡了半宿,醒来扭扭脖子,只觉浑身腰酸背痛得紧。大脑则处于一片混沌,待回过神,想站起时,却蓦然发现床上有个异物。
想了半日,才记起昨晚她带了一个野男人回家。
这一切简直梦幻的可怕,她怎么就把一个小流氓带回家了?
看来黑夜果然是灌了烈酒的小妖精,居然引诱她做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林瑾捏了捏脸,确定不是做梦,才鼓着小嘴退出房间,准备洗漱赶回药房,以免早班同事发现店里空空荡荡,连一个鬼影都无。
胭脂红的霞光似火绒般在苍穹升起,海关大楼的威斯敏斯特钟声曲铛铛铛响彻整个英租界。
林瑾从外白渡桥走过时,只觉上海滩一下子热闹起来,骗子,乞丐,小偷,拆白党都被这雄浑的钟声唤醒。
行尸走肉们,开始了他们崭新的一天。
她小跑到四马路,急急推开药房玻璃门时,小芳正端坐在那,背挺得笔直,认真地写销售报表。
小芳虽穿着白大褂,却是掩不住的风情妩媚。眉若远山,眼若水波,标准的小开杀手。
木木,你又溜出去吃生煎馒头了,对伐?小芳见来人是林瑾,遂放下自来水笔,粉嫩的唇角微翘,上面擦着新色号三花牌口红。
林瑾没有否认,只是拍拍穴口,轻喘了几口气,早晓得你来那么早,我就不心急火燎往这儿赶了。
我不放心你呀。小芳笑了,她转着自来水笔,慢悠悠说,我昨天和女朋友看电影,马路上遇到交关巡捕房和警察局额人,说是又有帮派在闹事。所以特地起个大早来药房看看。
说到这里,小芳倏得停下手中动作,脸色严肃,看向林瑾有些青青的眼圈,关切地问道,昨夜没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