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饿吗?不,我累得没力气做饭。郁芽翻了个身,面向他,你饿?那我点外卖。不,不饿。宋理之局促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不肯轻易陷入沉默。他心里乱糟糟地,很想触碰她,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抿抿唇,他问: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没有。就是,学习、生活方面,或者家庭什么的……郁芽不耐起来,打断他:你问这个干嘛?宋理之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想了想,诚恳道:反正,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可以向我倾诉一些不开心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他觉得,她喜怒无常的性子并不是真的恶劣,只是有太多烦心事压在心里,比如空荡无人的家,比如半夜惊醒的噩梦,比如针锋相对的亲人……我有毛病吗——向你倾诉?我凭什么相信你?郁芽嗤笑一声,宋理之,你是不是把自己当圣父了,想着救赎我这种堕落的烂人?我没有,而且你不是烂……收收你身上白莲花的味儿呢。女孩子歪歪头,长发在枕头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你要是真想救赎我,不如别走了,留下来陪着我吧。那当然是不行的!他却像被一柄铁锤锤了脑子,嗡地一声理智全无。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这一刻越过大脑控制他的嘴:如果、如果我留下来陪着你呢?……郁芽这下子才惊讶起来了,你有病吧?宋理之也感觉自己有病。明天就能重获自由了,他怎么会说出这么下贱的话?他有自己的人生,怎么能一辈子留在这儿给她当玩偶?他把嘴紧紧闭上。郁芽支起上半身盯着他瞧,一寸一寸,从昏暗的夜色里窥见他面上模糊不清的懊恼。果然,假的。他大概只是想讨好她却没掌握好尺度吧。无聊。她又躺了回去。话不能乱说,之之。她说,我要是当真了怎么办?当真了怎么办?当真了,那就留下他吧。心里有个声音说。宋理之吓了一跳,不明白体内在何时溜进一个魔鬼在蛊惑他,他自己肯定是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的。他假装自己没有长嘴,两瓣唇闭得极紧,连呼吸的任务也全部交给了鼻子。郁芽觉得他好无聊。这么无聊的一个男的,除了有时候可爱,只有脸和身体让她喜爱。放走也没关系吧,幸好她并没有很沉迷于他。郁芽想。他们俩在生活中没有交集,近似于知道姓名的陌生人,她也并不想主动去靠近他、认识他。她只想短暂地完全拥有他,七天,已经足够了。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没有什么好惋惜的。他的生命里有七天是她的之之,剩下的每一天每一年都是那个光芒万丈也无聊透顶的宋理之。两个人沉默地躺在同一张床上。宋理之试图放空来着,可是一秒也没有成功。他不说话,各种杂念却在脑子里打架,一会儿是这个女人绑架他这件事本身,一会儿是他们zuoai的场景,一会儿是她总是对他发脾气,一会儿是她躺在那里安静地呼吸,他的指腹在她脸上一寸寸描摹……身边的女人不说话,不动,呼吸声平稳,宋理之怀疑她已经睡着了,指尖微动,想要触碰她,却又迅速克制住。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突然有东西在震动,嗡嗡声通过耳机打断他思绪,应该是闹钟。女孩子把闹钟关掉,探身去拿了什么东西。黑暗里只有沉默的呼吸,交织同频。之之。她冷不丁开口。嗯?十二点了,宋理之。十二点了。第七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