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他平静地说:我外公今儿去看中医了,家里阿姨请假,人手不够,我妈让我抓了药送过去。
那中医馆就开在正大广场里头。
从中医馆走出来。
折个弯。
隔壁就是书店。
那排教辅书架正对着落地玻璃。
他从外头经过,一抬眼,当即认出那个背影。
小姑娘骨瘦伶仃、还披散着一头长发,整个人更显得羸弱。
叫人不自觉就想走上前去、打破她通身孤寂。
所以,还真是巧合。
不掺水的凑巧。
只不过,和方循音之间、巧合未免实在多了些。
就算是陈伽漠本人,细细回想一番,都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
拿上外套和水瓶。
两人并肩往体育场外走去。
常哲屿顺着话题,继续往下问:那你爸呢?陈叔叔什么时候回来?我也好上门拜访一下,都好久没见了。兄弟,说实话哈,你家里头啊,你爸要是不在,我连路过都嫌紧张。
陈伽漠漫笑一声,调侃道:我妈这么恐怖么?居然能让你常哲屿紧张,我得去找她赐教一下。
常哲屿摆摆手。
沉吟片刻。
他总算想出了解释。
不是,不是恐怖,主要是……怎么说呢,阿姨身上有一种很冷淡的气质,眼神像冰块似的,她看我一眼,我心里就一个咯噔。总觉得她在鄙视我来着。可能,这就是艺术家的杀伤力吧?或者,是因为我爸发家致富得不够高雅?
好一通胡言乱语。
陈伽漠懒得理会他,漫不经心挥了下手,算作道别。
这才迈开步子,快步离去。
颀长身影渐渐没入夜色中。
-
凌晨两点。
窗外,早已是乌压压一片漆黑。
方循音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干脆翻坐而起,伸长手臂,拉开床边写字台的抽屉。
又在里面摸了几下,将熟悉日记本拎出来。
懒得起床开灯。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
翻开一页。
落笔。
【如果说有哪三个字,比我爱你更动听,那一定是明天见。
明天见,就好像一个未完的约定,将故事从今天、无限拉长,带进下一个开始,下一个春日。叫一切妄念,永远都能是未完待续。
只可惜,陈伽漠肯定没有那个意思。】
怔愣数秒。
方循音咬住下唇,继续写。
【晚上,渠意枝还打了电话来。
她说得对,只要喜欢上一个人,就已经彻底一败涂地。
可是,人就是无法轻易停止执迷不悟。】
她长长叹了口气。
无论是渠意枝的小叔也好、还是陈伽漠也好。
本质来讲,没有什么分别。
对她和渠意枝来说,都是午夜梦回里的意难平。
她一点都不怪渠意枝今天拉她去挡枪。
没有哪一刻、会比今天,更让方循音觉得不孤单了。
她们俩,因为同一个处境,变成了两个同病相怜的幽魂,在试图互相依偎、互相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