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走出安检门前,身后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朱邪和车晓辰一起回身,看见跌撞跑来的健美男子。他在离车晓辰三米远的地方被保镖拦下来。谢谢您,谢谢您放过我们。朱邪定睛看鞠躬如捣蒜的卑微男倡,以及他溢满眼泪的肿眼泡,好一阵才想起他是服侍她的那对兄弟里的哥哥。不用谢。她刚要转身继续向外走,对方扑通一下跪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就着俯倒的姿势前扑,伸直臂膀竟想够到她的脚腕。然而,那只用力到骨节突出的长手,只抓住了女人鞋尖下的一点影子。好心人,求您,救人救到底……带我们走,再被选中一次,我也许还撑得住,我弟他,他必死无疑。男倡忍着恐惧望向女人垂下的寒眸,竭力昂起的脖颈上rou筋紧绷,赤红的眼尾盛满乞求,硬朗的骨骼仿佛一触即碎。朱邪观赏完他凄惨的美景,才说:你自愿卖身,我没义务救你。放过是顺手的丢弃,拯救却可能带来农夫与蛇的麻烦,她没有自讨麻烦的习惯。倒是提醒我了,朱邪在绝望的哀嚎里回头望向车晓辰,那个姓方的老师,我能不能带走,安置在我们医院?她在百无会所足足待了六个小时,算算时间,那点伤也该抢救完了。车晓辰露出为难神色:你知道的,他已经被钟家大小姐定下了,是个烫手山芋。重点中学的人气讲师人间蒸发,学生家长里又有不少政商界名流——车总有通天的本事,处理起来恐怕也会有些棘手。为了钟小姐的母亲,荆棘也可以化为橄榄枝,不过……如果你能在稳住大小姐的前提下保他一命,哪怕只是暂时的,也算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人情么,好还,好还得很。马上就有机会还了。我终于明白你结婚的真正目的了……大卵外,经由保镖得知朱邪准备出来的白幽和姜思焰二人,早早离开车晓辰安排的接待室,等在百无会所外围的铁栅栏门前。姜思焰扶着孕肚,没听懂白幽突然转折的话锋。过去的六个小时里,她们一直在热烈讨论本地的凶杀案,比较多种作案手法的优劣,对刀具的爱好更是出奇地一致。只有在姜思焰掏出手机刷短视频热榜时,白幽才流露过一些对低俗音乐的反感情绪。可现在,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疏离。原本以为你是个骗婚的,是小邪最讨厌的那种烂人。猛然冒出这样攻击性的字眼,姜思焰脱口反问回去:你们都这么讨厌骗婚?说完才想起,朱邪这个meimei就是被骗婚的男同爹传染了艾滋。可话已不能撤回。我嘛?我不需要讨厌呀,白幽语气轻快,似乎没有感受到冒犯,骗婚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可是还有你……如果你把老公的性病传染给小邪,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不是。这meimei,刚才聊得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开始发疯?姜思焰心里有一百个问号:她说她把谁解决了,她亲爹吗?解决又是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我名义上的老公有没有性病?他不是个当了二十年狗皮膏药的处男吗?还有,她怎么就觉得我能传染给朱邪?是看到我们交换唾液了,还是也觉得我们应该死灰复燃,大做特做?面上只带着嫌弃说:我根本不会碰他。白幽的脸又翻出笑来:那我就放心啦!你沾过脏东西,最好永远别再碰她。驴头不对马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姜思焰越想越来气:你怎么不管管你姐呢?她沾的男人比我多多了。想到朱邪全副武装的样子,和那些男的甚至少有皮肤接触,气又立刻消了一半,侧眼去看白幽的脸色。还有天理吗?一个小屁孩要大人看她的脸色。白幽双手紧紧抓着手机,在二十六键键盘上狂敲不止,面纱上方一双乌沉沉的眼珠,显露出躁郁的前兆。姜思焰不想再招惹是非,无声地观察着,直到她抬起头,又换出一张兴奋的表情。小邪,小邪!她踮着脚连连招手,似乎要朱邪跑起来才满意似的。看见跟随在车晓辰身侧的保镖,保镖推着的病床,病床上苍白而佚丽的男人,和朱邪自然而然扶着吊瓶的手,姜思焰的脸色瞬间沉下去,白幽的手却还在空中傻愣愣地招着。她俩在一起的时候,学姐还知道专一两个字怎么写,分手后一天比一天浪,如今更是浪得没边儿了。死灰没复燃,鬼火倒是重新冒了上来。她一把年纪了,大你那么多,喊什么小邪,阿姨还差不多。白幽双肩一震,惊愕回头。你没事儿吧?哪有喊小孩子阿姨的?呕,恋姐也没有这样恋的。这是溺爱。姜思焰压下古怪的感觉,忽略了白幽煞有介事的语气。那头朱邪已经走近,没法不理睬白幽招摇的演技,meimei,你还真舍不得我了?白幽给出的答案出人意料:客户有事,我必须赶回店里一趟,今晚也要回家哦,小邪,家里见!骗子忽然宣告不再黏着她了。朱邪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对方执着的视线中微微点了下头。等白幽毫不犹豫转身飞奔起来,她才有些烦躁地发现,自己竟然让对方脱离了掌控。看她那焦急的语速,已经不见人影的步速,装病都忘记装了,好像真有什么急事,只来得及交待一句就要离开她。骗子能有什么客户?呵,骗子的客户,不就是受害者么。等办完今晚的事,她非得去她那个所谓的店里看看有什么猫腻。喂……喂!姜思焰用力扯一下朱邪的袖子,打断她的出神,你叫的车已经到了。一辆漆黑的七座商务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一颗锃亮的光头。车总,想和我一起吃顿邻居家的家常菜吗?朱邪说着,和莫慈交换一个眼神,莫慈熄火下车,主动拉开车门作请,自家经营的小店,胜在健康,也有些稀有菜品,欢迎朱医生的朋友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