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月景却开口了,偷偷拉住了素寒璧的衣袖,小声且急切地唤道:素寒璧,你可以救他吗?以后若有吩咐,我唯命是从……
月景眉头微蹙,看着素寒璧,轻声应了一声道:对。
他对我很好,我想,总该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月景垂眸,声音越来越小,素寒璧,你不知道……
素寒璧自桌上捏了一颗蜜饯送入口中:我不知道什么?
我没喜欢过他吗?素寒璧轻哂一声,这件事她自己说起来都觉得好笑,我本该爱他爱到连生命都不要。
那多可悲,不是吗?她扭过头来,反问月景。
素寒璧,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月景紧锁眉头,就是东海那条巨鲲腹中,他救了我。
但是……但是……我后来才知道,那是的他是你假扮,你装得太像了,一点破绽也没有。月景说。
素寒璧低头玩自己的手指甲:我易容术法确实很不错。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不忍心他死,虽然我知道那时不是他救的我。月景语无伦次,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就是男人见少了。宋牧晴那细细柔柔的声音传来,她仰脖喝了一口桌上的酒,月景,你的脑袋确实是有些转不过弯来,比他好的修士多了去了,眼瞎能看上你的总归是有的。
月景:?她瞪了一眼宋牧晴。
而素寒璧则兀自陷入了沉思之中,方才月景那一番话,竟让她有些回过神来。
月景喜欢的是,将她从巨鲲腹中救出来的季淮,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庞与气息,谁能想得到一样的躯壳之中,是截然不同的灵魂?
那么她自己呢?难道……
素寒璧一直将她曾经喜欢过季淮这件事当成记忆中不可触碰的禁区,毕竟这事说出来,确实能算得上她的黑历史。
但素寒璧又不得不承认,她记忆中曾经喜欢过的季淮,确实是……很好很好的。
那时涉世未深的她,难免会将一时的柔情与温存当做此生唯一的宝藏,恋他入骨,不可自拔。
陷在爱情中的人,很容易忽视对方的缺点,而后一遍又一遍地原谅对方,不由自主地为对方找借口,直至让自己变成卑微的尘埃。
这样,又是为何呢?
季淮原本,并不是这样的。
素寒璧抬手,将手中酒杯里那微青的酒液饮入口中,微醺,感觉自己的意识飘向了远方。
飘向了她一直封存于心中那段记忆。
这段记忆仿佛被上锁的箱子,若不是素寒璧主动打开它,它将永远与素寒璧脑海里的意识割裂开。
这段记忆太过虚浮,仿佛阳光里的尘埃,素寒璧抛弃它了。
——
阿璧……阿璧……你在做什么?寒月谷外传来少年那清朗如山泉的嗓音。
素寒璧低头,为紫藤花抽出的嫩芽浇上水,抬起头来,回眸望向寒月谷外青石小径上的季淮。
少年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但身量已高大,身影颀长挺拔,站在原地仿佛一株青松。
正是年轻时的季淮。
素寒璧的声音很细,仿佛山林里拂过的微风:我在种花。
紫藤花?季淮笑了起来,看向素寒璧栽了满院的紫藤花,氤氲着淡淡的紫色光芒,迷离又梦幻。
素寒璧便站在紫藤花丛中央,指尖触碰上那新抽的嫩芽,眉头微蹙。
本该幼嫩的新芽上,萦绕着一丝黑色气息,应当与寒月谷原本的环境有关。
再加上,这谷里可是埋了一条黑蛟死去的身体。
所以,这紫藤花受煞气污染,也是正常的。
素寒璧此时修为不过金丹,费劲千辛万苦,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找出驱散紫藤花上煞气的方法。
但若不想办法驱散紫藤花上煞气,这花费了很多功夫种出的紫藤花便会大面积死亡。
素寒璧有些焦急,又将身边关于种植灵植的书籍翻了好几遍。
阿璧。季淮又唤了素寒璧一声,不去练剑吗?
素寒璧将手中书籍合上:阿爹说我只需修行《须弥月诀》便好了,至于剑法学不学都无所谓,淮哥哥,你自己去吧,我还要看看这里的花。
季淮眼神微闪,望着素寒璧轻轻触碰那紫藤花的白皙指尖,眸光陡然变得有些深沉。
你种这花,做什么?他问,云霄宗的梨花不是很好看。
素寒璧紧抿着唇,想到了那死去的黑蛟额上长起的小包,这是即将成形的龙角,若他没有被素辛石杀了,这黑蛟很有可能化龙。
而就是在他的龙角之上,抽出藤蔓,长出了紫藤萝。
这个好看。素寒璧不依不挠,它与云霄宗的白梨花都不一样,比较特别。
如她一般的年纪,更加喜欢与他人不同的事物。
但是紫藤花被煞气污染,若不想办法解决,他们会都死了。素寒璧指尖又亮起白色的光芒,试图驱散紫藤花嫩芽上的黑色煞气,但无济于事。</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