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钰听了,伸出小手指头,瓮声瓮气地说,我也要拉勾,周老板说话要做数。周老板被她小孩子一样的举动逗得又心疼又心酸,竟然真的和她勾了指头。京钰这才好了一些,委委屈屈地跟着冯京墨他们下车了。
他们立在月台上,直等到火车头冒的白烟都瞧不见了,才收了视线。喜顺早安排了车等在外面,天津离北平近,他们开车回去。
没走几步,冯京墨突然又想起一茬,我前几天听人说这里车站的小食堂,竟然有不错的西菜,不如我们在这里吃了再出发吧。
京钰听了,又雀跃起来。几人果真去了小食堂,侍应将他们领去二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冯京墨让喜顺也一起坐了。
侍应问他们吃什么,冯京墨反问他,我们听说这里很好才来试试,你有何推荐?
侍应也是被问惯了的,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们这里的炸猪排最好,外脆里嫩,来的客人都要尝尝的。还有就是罗宋汤也好的。
冯京墨便说,那就每人一份炸猪排,一份罗宋汤吧。
侍应又问,饭后甜点要用吗?我们有蛋糕和布丁。
京钰一听便说,我要吃冰。
侍应听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冰淇淋倒是真的没有。
京钰听说没有,就恹了,说不要甜点。他们几个人见京钰不要,也都说不要,侍应答应着去了。
冯京墨一边打量这里,一边笑说,原来是俄国菜,我只听他们说西菜西菜,还以为是法国菜意太利菜之类的。我想法国人,意太利人是最假模假式,菜没什么花头,环境功夫却是要做足的,他们怎么肯开在火车站这种地方。俄国菜的话,倒也难免了。
喜顺听了,笑道,我说四少怎么想起来到这里吃了,原来是想瞧西洋镜没瞧成。
慕白术听不大懂他们说什么,眼神懵懵懂懂的,他并不知道俄国菜法国菜意太利菜有什么不同。冯京墨看见,笑着拍拍他,说,我们说闲话罢了,不用费心听。俄国菜都在东三省那边,南方少,你正好尝尝,好吃的。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正如侍应说的外脆里嫩,饶是慕白术这样不太喜欢吃荤的,也觉得不错。他还用不大惯刀叉,比别人吃得慢一些,看大家都吃完了,有些急,手没控制好,刀划在盘子上,发出一声声响。
声音倒是不大,就是有些刺耳,引得附近有几个客人回头来瞧。慕白术脸红了,就要放下刀叉不吃,冯京墨的手却压过来,吃,慢慢吃,我们不赶时间。
慕白术扭头看他,终于回过头,慢慢把猪排吃得干干净净。
这么一通折腾,回到天津已经晚了,亏得是夏天,天还有几分亮。慕白术一路忐忑,眼睛直盯着两边的路景。越临近天津,他看得越仔细,不想遗漏任何一样。待到车开进了城里,他反倒松了一口气,有一种落地为安的感觉。
天津灰蒙蒙的,也许是因为建筑都是灰蒙蒙的,也许是因为人穿的都是灰蒙蒙的,也许是因为偶有风吹,掀起的尘土也是灰蒙蒙的,总觉得没有上海干净,亮堂。可慕白术莫名却爱上了这里,就是这里养育出了他的四少。那些灰蒙蒙,看在慕白术的眼里,那么可爱。
他想起冯京墨说他从小在天津偷鸡摸狗,无恶不作。车开过河,他便想,冯京墨是不是在这里摸过鱼。经过一棵树,他便想冯京墨是不是上去淘过鸟蛋。看见沿街的玻璃窗户,他便想冯京墨有没有拿石头砸破过……
还没等他想完,车先停了,门房老早跑出来。冯京墨率先下车,看见门房就叫贵根叔。贵根叔几年没见他了,早就红了眼眶,见到他,那袖子一抹眼眶才往里领。
事到临门了,慕白术又紧张起来,一颗心噗噗直跳。冯家的老宅大得很,进了垂花门,里面是一个七进的大院子。冯绍宁,大少爷,二少爷,京钰各占一进。三小姐出阁前和京钰住在一进里,冯京墨和冯绍宁住在一起。这两进没人住的时候都关着,不让人进,这几天他们要回来,才赶着打扫出来。
尤其是冯京墨的院子长久没人住了,趁他这里回来做了彻底的打扫,连院子里都新铺了灰砂石。慕白术跟着绕了许久才到了冯京墨的住处,心里暗道,这样大的地方,若没人带路,我怕是都绕不到门口。
刚进园,下人们都来见礼,冯京墨许久不回来,早备了赏钱,让喜顺一一地发。慕白术在一边看着,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疑问。
冯京墨好容易回来一次,怎么除了下人,那些哥哥嫂嫂都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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