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喜顺是来问午饭怎么说的,车大概十二点多靠站,用也行,不用也行。就是如果要用的话,他要提前去吩咐准备。
冯京墨想了一下,便说还是不用了,车上的餐食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反正车直接在月台等,进城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不如索性到了酒店再吃。
他回头去问周老板,这回我在东交民巷的六国饭店定了房间,那里楼下的法国菜很是正宗,去那里用好不好?
周老板同其他老板不同,不是北平出身,在北平这边行事向来低调。一来是因为他在北边的排面确实不如在南面,二来,怎么说也是踏到人家地盘上了,总是低调些好。所以来北平,他从不冒尖,如今听说冯京墨定了六国饭店,知道他是孝敬,不愿意驳他的面子,含笑应了。
开水很快来了,慕白术给冯京墨泡了新的,他又喝了一杯,便被周老板赶去沙发上松散松散。慕白术也被一起赶过去,刚才那一幕,京钰倒没什么,她早就看惯了冯京墨在齐家撒泼耍赖的劲儿。但慕白术不一样,讲实话,他的吃惊可不比那个跟包儿的少。
怎么回事?他余光看着周老板没往这里瞧,偷偷问道。
老丈人心疼姑爷呗。冯京墨一脸的无赖,话音落前,尾调往上一挑,得意地不行的样子。
慕白术愣怔,半晌才说,你是儿子还是我是儿子。
冯京墨噗嗤一笑,凑过来问他,怎么?吃醋啦。
原以为慕白术不会承认,谁知他竟点点头,周老板待我们太好,总错觉真的是我爹。四少,以后找到了松童,我们也将周老板当爹一样孝敬好不好。他深深看冯京墨一眼,若是…万一,真的找不到松童,那周老板往后就是我们亲爹,行吗?
冯京墨莞尔,悄悄一捏他的手,不许说丧心话,怎么找不到。有四少在,一定能找到。等找着了,我们三个一起孝敬爹。
周老板三日后登台,到了北平时候便忙着走戏台。这次的戏开在第一舞台,也是熟场子,但周老板的规矩,再熟的场子也要走。他怕慕白术他们无趣,便不让他们作陪,只说好首场的包间早预留了,一定要去。
这两日,慕白术陪着京钰逛学校。冯京墨一到北平便忙起来,他在这里的旧识太多,天天赶都赶不过来,只能挑要好的赴宴。那些公子少爷他不想让慕白术见,慕白术也不愿意见,索性便由他陪着京钰了。
燕京大学大得很,足足逛了两天都没有逛完。走在大学校园里,虽然还在假期,依旧有那些留下来做学问的学生。他们或是三三两两,或是三五成群,俱是短发洋装,女生都穿着蓝色竹布褂,黑纱绉中裙,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书,或捧于胸前,或卷成一团捏在手上。
京钰看得满脸羡慕,慕白术看她,想她不过月余便能在此学习,心里真是替她高兴。又想到自己回去以后也要进洋学堂听讲了,到时候不知道是哪幅光景。如此一下,期盼的念头倒重了起来,一心想着回上海以后也要找个时间去圣约翰逛逛才好。
不知道四少到时候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走走。
冯京墨大嫂的父亲是燕京的教授,知道他们来,总是要做个东的。京钰先是带着慕白术去了教员室,进了门夏教授看见他们,亲热地同他们打招呼,连连责怪京钰怎么也不事先讲一声就来了,他都来不订桌子招呼他们。
京钰说今天就是来先逛逛,不叨扰,过几天她哥还要亲自上门赔罪。夏教授一听便知是为了什么,只说哪里来的赔罪。讨姨娘这种事,冯京墨一个做弟弟能有什么法子,况且他们父子俱不在天津,冯京龙又是先斩后奏,他就是愤懑,也迁怒不到冯京墨身上。
夏教授关照京钰,让她回去同玉颢讲,不要再提赔罪的事,他们来他很高兴,就当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京钰说这不行,来之前爹千叮咛万嘱咐,要四哥过来磕头赔罪,要不是实在抽不出空,是要亲自来的。这件事情,四哥要是办不好,回去要打断腿。
夏教授听了这些话,心里唏嘘不已,这番一来,便是心里再有怨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在心里暗暗懊恼,怎么一样家里生出两种不一样的人来,要是大少也像四少一样多好。
京钰就是怕夏教授请她吃饭,特地吃完了午饭才来的。但夏教授还是带他们去了未名湖畔的茶楼,三个人喝喝聊聊,直到夏教授的课要到时间了,才先一步离去。临时走,还说好一定要玉颢同他约时间,他要作东。
夏教授问了京钰的成绩,考虑了一下,才说进国文系应该问题不大,他去打个招呼更妥帖一些。至于转系也不是难事,等一个学期,填个转系申请,再参加个考试,合格了就可以。考试也不难,文科的就是写一篇文章,他可以同社会学系和新闻系的教授打个招呼,让京钰去旁听。这样,考试的时候心里有底,多听听讲,再决定是不是要转系也好。
京钰自然是高高兴兴答应的,心里的事情都落了地,等夏教授一走,她也坐不住了,拉了慕白术便回酒店。今日是周老板首场,她答应了冯京墨做陪客,现在要抓紧时间回去换身衣裳,千万不好迟到。
周老板也早早地就在后台了,换了白棉中衣,也不着急,慢慢喝茶,等心凉透了,再开始勾脸。还在喝着,就听外面有人敲门,跟包儿的开门一看,是第一舞台的于老板,连忙请进来。
于老板一进来,便陪着笑说奉承话,哟,周老板,您这回排面儿可了不得。绝对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