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睁开眼,瞧见一个人与他额头顶着额头。他看了他一会儿,视线移开,喜顺站在他的身后。他对喜顺摇摇头,又朝门口抬了下巴,喜顺会意,轻手轻脚出去,带上了门。
他把头放回去,依旧和他靠着。
这是,守了自己一夜?
眼底微微有些泛青,睡得倒沉稳。他们的双手交缠着,就放在腮边。他看着慕白术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指甲盖圆圆的,透着粉色。两只手都不细腻,他是因为拿枪,那他呢?因为他的二叔吧。二叔…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冲淡了青草的味道。淡淡的药香乘虚而入,他知道那是他的味道。每次靠近都能闻到,昨夜,他也是闻到这股药香后,才终于沉睡的。
阳光捉弄人一般爬到慕白术的脸上,颧骨上的小绒毛沐浴在金色的细雨里,生意盎然。
冯京墨像是看着一幅画,他想在这幅画上题字,四个字。
岁月静好。
慕白术的睫毛颤了几下,冯京墨等着,等着他睁开眼,等着他的视线落入他的眼中,等着他的幼鹿又露出惊慌的神态。
别动,乖,陪我呆会儿。慕白术想逃开,可是冯京墨如此一说,他便动不了了。
阿白,你快弱冠了,我给你取个字可好?冯京墨的嗓子哑了,说话像吐气一样,像是卷着沙的风,平白便在人心里风过留痕。
什么?慕白术问,并没有疑问为何冯京墨知道他快要弱冠了,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
呦呦。
为何?
慕白术问道,似乎不怎么喜欢,冯京墨也不说,只是瞧着他笑。
不喜欢?
像女子的。慕白术嘟着嘴说。
那便换一个,冯京墨一点坚持的意思没有,好像是料定他必定不愿。即是如此,又说出来做什么。十洲可好?
这回不等他问,冯京墨自己说了下去。
闲骑白鹿游三岛,闷驾青牛看十洲。
阿白,十洲,我希望有一天,国泰民安,你能离开这里,自由行走在天地之间,览尽华夏山河秀丽。
一滴眼泪从眼角渗出,在鼻梁上起伏而过,落入垫絮之中。
冯京墨仰起下巴,凑过去,慕白术闭上眼,没有动,等待一般。温热的双唇贴在鼻梁之上,将残留的热泪,一一吮去。
趴了一晚上,不难受吗?慕白术睁开眼,与冯京墨对望着。
落水的时候,背后不知在哪儿磕了一下,压着疼。
冯京墨说得轻巧,听起来不当回事,慕白术却急了,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
骤然遇凉,冯京墨抖了一下,背上浮起一个个小颗粒。这哪里是磕,肩胛和腰的中间,青了一大片。昨晚上还看不出什么,过了一夜,淤青浮上来了,中间还泛着紫,红色的血丝在青紫间游走,触目惊心。
怎么不说…慕白术说不下去了,手忙脚乱地去药箱里翻,里面的瓷瓶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慕白术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青花瓷瓶,拔开盖子。一股略有些刺鼻的药味传出来,冯京墨皱了皱鼻子。慕白术哪管这些,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手掌心中,双手揉搓片刻,便按到冯京墨的淤青上。
触手先是冰凉,那是慕白术指尖的凉意。随后便感受到掌心的火热,却又带着清凉,透过皮肤,传到肉里,又随着肌肉纹路,慢慢扩散。慕白术手下微微用力,冯京墨禁不住嘶了一声。
疼吗?
还好。
慕白术便不说话了,冯京墨想回头看他,却被他压住。他听出方才慕白术问他‘疼吗’二字,带着鼻音,想是心疼了。
难道是心疼哭了,怕让他瞧见取笑?
怎么了?不让我瞧。难道是见了四公子的身子,心猿意马,怕让四公子瞧见?
冯京墨是故意如此说的,他不愿慕白术哭,方才那滴泪…只望这是最后一次见他哭。
嘶背上的手力道又大了几分,这回是真疼了,冯京墨龇牙咧嘴地笑。
奴家清清白白的身子被官人瞧了去,官人也不知怜香惜玉,莫非,是要始乱终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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