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大强烈地认为他一定是病了,他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坐在塑胶椅上的男人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了整个头缠满绷带的安静躺在床上的女人。
心电图仪器的电子屏上的波动告诉着男人,她还是活着的。
不管怎么说,这女人他救下了。
但……该怎么对组织交代呢。
事情的经过要从五天前说起,对歌帆杳无音信的诸星大收到关于新恒歌帆这个女人的消息是通过组织发布的渠道了解到的。
让他震惊的是,消息的内容。
击杀歌帆。
拿到这项任务的人,是他诸星大。
那封邮件书写得长度不短,巨细无遗地将歌帆常去活动的地点,时间、甚至包括频繁见面的人都有列举出来。
从头浏览到最后,诸星大只为这个女人感到痛心。她一直被组织监视着,似乎从未被信任。痛心归痛心,他细思极恐地联想到了自己。打入组织的卧底,是不是也没有被组织信任,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呢?
他细细地回想了一番每次的碰面,他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被跟踪、监视。仅仅是这样他还是有些心慌,但看完信封的诸星大不知道的是,新恒歌帆是唯一一个不被组织信任的成员。她的不确定因素太多,组织怎么会放心她这样的自我的、为了获得杀人快感而加入组织的人?她对组织不存在忠诚,所以组织不信任她。
细碎地脚步声让思绪飘远的男人回神,护士小姐在他身边停下。
我来给她量体温了。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体温计走到床边。诸星大连忙跟上去给她搭把手将瘫睡在床的女人的床位摇上来,护士动作麻利地将体温计放到她的胳膊下夹好。
摁好她的胳膊,别让体温计掉出来了。
她从男人身边行过,说:我先去对面一会儿回来。
男人低声应下,勾住身后离着有些距离的凳子腿儿将凳子拖过来坐下。手至始至终地紧摁主女人的手臂外侧,避免腋下的体温计移动半分。
那场车祸引起了大规模的爆炸,火势蔓延地迅速,及腰的荒草一时之间给烧了个干净。熊熊烈火将天空照得通透,像太阳在发光。
跟踪的赤井赶过去时,车内的歌帆已经被强烈的撞击冲晕。以往透着妩媚的脸蛋儿被飞溅地玻璃刺伤,血流满面只觉无比狰狞。
油箱在撞击下拧成诡异的形状,冲鼻的汽油味钻入呼吸道的那一刻诸星大知道没有太多时间让他犹豫。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一会儿爆炸会伤及到自己。
在他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将女人从扭曲地车厢里扯出来,救下了被烧伤了部分的歌帆。
她血淋淋的脸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更加的怖人,却又与床上销魂的模样透出别样的魅力。恍若从地狱深渊挣扎着爬到人间的恶魔,是只受了伤的恶魔。
既然救出了她诸星大实在没理由再将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扔在这荒地自生自灭,男人将她扛上车带去医院。
她身体上的伤其实不重,麻烦的是她的脸。医生经过数小时的手术后从里面出来,对坐室外等候区的诸星大说。
她这张脸好了也没办法完全恢复之前的模样,我建议等她醒了之后向她提议进行整容。
*
歌帆以为自己会死,可是死了的话为什么身体会有着灼烧的痛感,而且像是在逐渐痊愈那样。自我修复的肌肤里层慢慢地长出新肉,但生长的同时痒得她难受。
睁看眼适应重见光明的刺目不适后,歌帆活动着颈部将周围的环境看了个清楚。随后她得出了自己在医院这么个状况,皮筋扣住脑勺将氧气罩框在她脸上。氧气管末端埋入她的鼻腔中,温吞地为昏迷不醒的女人供给氧气。
整张脸的肌肉是麻木的,她似乎感觉长在身上的脸不是自己的一样,现在连抽动嘴角都做不到。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况,高桥疯狂地将油门一踩到底,车撞向了铁卷门的巨响冲击着她的耳膜。车玻璃破碎飞溅到她的肌肤上,她的脸上,疼痛一股脑地诛加之她身上,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整张好看的脸庞都扭曲成团,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