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她的手冰凉,像一尊失去了魂魄的雕塑。
娘子,好消息,顾青那小子争气,打了一场大胜仗,给朕和你长了脸面,首战歼敌两万,哈哈,朕当初说过,他就是朕的霍去病,果然被朕说中了。李隆基高兴地笑道。
杨贵妃努力挤出一丝笑脸:妾恭喜陛下,愿陛下早日平定叛乱,大唐江山万年永固。
李隆基开心地道:不错不错,万年永固。哈哈,安禄山,跳梁小丑尔,朕随便一个年轻臣子就能将他荡平,社稷有此柱石,朕无忧矣。
见杨贵妃仍没什么高兴的模样,李隆基带了几分讨好道:朕还要多谢娘子,当年为朕引荐了顾青这位人才,顾青确实没让朕和娘子失望,这些年虽然闯过不少小祸,但大义面前从来都是站得很正的,娘子,朕刚才已加封顾青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将来平叛后,朕有意让顾青进朝堂中枢,参议政事。
杨贵妃勉强一笑:妾代顾青多谢陛下隆恩。
李隆基见她仍郁郁寡欢,当然清楚自己今日早间说的那番话太伤人了,此时非彼时,此时有了安西军大捷的消息,李隆基对平叛的信心强了很多,想想早间隐隐指责杨贵妃美色误君之类的话,确实有些不妥。
她哪里误君了?安禄山叛乱不过是一场小风波而已,转瞬可平,为何要对恩爱多年的娘子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呢?
身为帝王,李隆基当然也要体面尊严的,道歉服软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安西军大捷的消息传遍长安,臣民皆喜,朕决定今夜召集群臣饮宴,遥贺顾青首战大捷,娘子也当共襄其会,回宫好好打扮,朕可为娘子画眉……
杨贵妃垂下眼睑,低声道:是,妾这就回宫换装。
见杨贵妃盈盈告退,郁郁寡欢地离开,李隆基沉沉叹了口气。
夫妻间一语伤人,往往便是难以愈合的裂痕,不知要花费多久的时光才能忘掉这件不愉快的事。
看着杨贵妃的背影消失在龙池边,李隆基萧然叹道:高将军,你说男女之情为何物?为何总是令朕喜怒难抑呢?
身后的高力士笑道:陛下,老奴可不懂男女之情,太真妃今日有些不悦,陛下多哄哄也就好了。
李隆基嗯了一声,哂然笑道:不过反过来想想,娘子喜怒形于色,正是本性流露,不像宫里别的妃子,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朕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她们都唯唯应诺,不敢说半个不字,这些女人未免无趣,还是娘子好,在朕面前性情真实,令朕着迷。
高力士呵呵陪笑,这方面他不擅长,实在无法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
李隆基沉默片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安西军是后发入关,刚到关中便告大捷,哥舒翰,安重璋他们这些人在做什么?为何不见一点好消息给朕?
高力士躬身道:叛军至今占据黄河南北许多郡县,哥舒翰奉旨领河西军转战于黄河南岸,安重璋自庆州被陷以后,率残部突围而去,不知所踪,或许正收拢残军,继续与叛军在关中周旋。
李隆基冷哼道:说起来都是国朝名将,却不如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看顾青的安西军,再看看哥舒翰和安重璋,哼!废物!
第四百五十四章 兵指潼关
帝王是否刻薄寡恩,往往一句话就能看出真性情。
如果说人的本性是自私阴暗的话,那么帝王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他的自私本性会被无限放大,一语出口,闻者如坠冰窖。
人家在外面为他打生打死,却换来他一句废物。
究其根本,这种人总是以为自己是全世界的爹,全世界都应该毫无道理的孝敬他。
饶是跟随李隆基多年的高力士,此刻不由也心凉了一下,忍住心头不适,低声道:陛下,河西军今早有奏疏,哥舒翰似已患了风疾,不克行军,出征路上是被将士们抬着走的……
李隆基一怔,接着恨恨地跺脚道:果真是废物!早不得晚不得,偏就这个时候得了病,以为朕是傻子吗?
高力士轻声道:听说早在出征以前就有大夫瞧过了,哥舒翰还在凉州城时便已得了此病,本来已有迹象但他没在意,后来是顾青调任回安西时路过凉州,见哥舒翰气色不对,暗暗请了大夫看了一眼才确定的,应该……不是作伪吧?
李隆基有些愕然:他真得了风疾?
高力士道:奏疏上是这么说的。
李隆基叹气:好好一员虎将,怎会得风疾呢?高将军,派个人去河西军传旨,赏哥舒翰黄金百两,赐田五百亩,请哥舒翰勉为其难继续征战平叛,待平叛之事稍定后,朕将他调回长安休养。
高力士领旨刚要退下,李隆基又叫住了他。
沉吟半晌,李隆基缓缓道:传旨时顺便派个太医去,给朕看看他的风疾有多严重,尽力治疗。国朝名将不可有失啊。
高力士浑身一颤,抿了抿唇,仍恭敬地领旨告退。
……
陇州城,刺史府。
怒极的安禄山将手中的酒盏狠狠摔落在地,接着手掌往下虚切,前堂跪着请罪的何千年尚未反应过来,已被身后的安禄山亲卫手起刀落斩下了首级。
安禄山神色不动,肥厚臃肿的嘴唇只吐出冰冷的一句话。
废物!全军覆没竟有脸回来。
陪坐前堂内的史思明心中一凛,见安禄山那张丑陋的脸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史思明抑下畏惧之心,脱口道:节帅杀得好!败军之将毫无气节,不在败阵前自刎谢罪,还有脸回来求饶,委实该杀!
安禄山冷冷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吓得史思明后背寒毛倒竖,惊出一身冷汗。
亲卫收拾着前院内何千年的尸首和满地鲜血,安禄山神情不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喃喃道:顾青……呵,原来是顾青。好手段,好谋略,是我轻敌了,活该有此败。
史思明目光闪动道:顾青任安西节度使三年,听说治军颇有方,深得安西军将士拥戴。
安禄山嗯了一声,道:本帅知道,我曾在安西军布置过眼线,可惜暴露后被他杀了。
史思明不解地道: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子,究竟何德何能,竟得全军拥戴。
安禄山冷笑道:治军与治世都是一个道理,无非恩威并济而已,不足为奇。本帅奇怪的是,他究竟如何练的兵。以前高仙芝麾下的安西军虽说也不弱,却也不似这般精悍,能够轻松灭掉我两万义师,安西军不简单呀,算得上一支精锐之师了,呵,顾青好本事。
嘴上不屑冷笑,可安禄山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他没忘记,自己与顾青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几年明里暗里给顾青下过套儿,设过计,甚至还在安西军中安插了刺客,毫无疑问,最后都失败了,而他与顾青之间的仇恨也越来越深,不仅除之而后快,而且恨不得诛其九族的那种深仇。
昨日,顾青给了他一记狠狠的反击,安西军首战便歼了他的两万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