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独自饮尽一杯酒,顾青已有几分醉意,垂头低声呢喃:少年场上醉乡中,容易放、春归去……莫将愁绪比飞花,花有数、愁无数。
顾青的身后,皇甫思思轻悄的脚步忽然停住,眼中异彩闪动,嘴里喃喃默念着这句诗,然后嘴角一抿,妩媚的眼神浮起几许黯淡。
不愧是才子,长短句子尤为撩人呢,官拜节度副使,爵封县侯,二十来岁已如此显赫,他……究竟还有什么愁?
客人都走了,只留下顾青一人,皇甫思思原本是想过来施美人计,撩拨一下这位侯爷,然而听到顾青呢喃的长短句后,皇甫思思忽然改变了主意。
女人的利器除了美色,还有温柔解语,有时候一句体贴关怀的话语,比美色更能捕获男人的心。
转身取过一壶酒,皇甫思思坐在顾青对面,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朝顾青一敬,然后仰脖饮尽,顾青只看见她那洁白如玉的脖颈,像一只仰天而歌的白天鹅。
侯爷独自饮酒,不觉得闷么?妾身可有荣幸陪您饮几杯?皇甫思思嫣然笑道。
顾青沉吟片刻,缓缓道:你这种人在酒桌上属于非常卑鄙的那一类酒客,一桌人都饮酒时你不动声色,等到大家都快醉了你便跳出来敬这个敬那个,放翻一桌,这是落井下石,姑娘,你应该没有朋友吧?
皇甫思思愕然,傻傻地垂头看了看自己的酒杯,又看了看顾青。
跟这位侯爷聊天可真是艰辛,他……怎么会想到这个方面去?好清奇的思路。
顾青身后的韩介忽然叹了口气,一声不吭走出去了。
侯爷若有醉意,不饮便是,妾身不强求。皇甫思思无奈地道。
顾青冷笑:说得好听,酒桌上但凡说一句‘我干杯你随意’,被敬的人有几个真好意思‘随意’?为了面子,醉死也要干了,嘴上说什么你别喝的人,其实都是以退为进居心不良……
皇甫思思愣愣地看着他。
这位侯爷难道是天生的杠精?
侯爷,妾身也不饮酒了,你我都不饮酒,就坐着聊聊可好?皇甫思思忍气吞声妥协道。
顾青哼了一声,道:两人面对面傻坐着啥都不干,是悟道还是参禅?我为何要跟一个陌生女人浪费光阴?
皇甫思思深呼吸。
好像……有点忍不住了。
作为开客栈的女掌柜,整日与南来北往的客商打交道,皇甫思思的脾气当然不可能太柔顺,遇到懂礼数的客商,便展现她的妩媚风情留住客人的心,若遇到不讲理的客商,她又会露出另一副泼辣的面孔,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此时此刻,皇甫思思已经忍不住要发火了,什么美人计,什么勾引男人,去特么的,侯爷了不起么?老娘豁出去不干了!
砰!
皇甫思思猛地一拍桌子,一条腿踩在顾青面前的桌上,露出裙裣下那只绣着荷花绿边的纤细花鞋,杏眼圆睁怒喝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到底喝不喝?不喝就快滚,夜已深,小店要打烊了,如果要喝,我喝多少你喝多少,那么多废话,侯爷是靠嘴升的官儿么?一句话,痛快点,喝不喝?
顾青被吓了一跳,半晌没回神。
门外,韩介和亲卫们听到动静,纷纷冲了进来,见皇甫思思一脚踩桌,一脸凶相地瞪着顾青,顾青目瞪口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见到眼前这一幕,韩介目光闪动,这个……难道是在打情骂俏?
于是韩介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果断扭头招呼亲卫们出去了。
顾青眼睁睁见韩介和亲卫们进来又出去,不由急了:别走!给我打死她!
韩介和亲卫们仿佛都没听见。
顾青无奈,指着她放狠话道:你……给我等着,我叫我未婚妻来打死你。
皇甫思思不甘示弱地瞪着他,良久,忽然噗嗤一笑,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前仰后合,弯成月牙儿的眼睛泛起了泪花儿。
侯爷您真是……真是太有趣了,哈哈。
太气了,这疯婆娘有病,病得不轻,顾青反思刚才自己的表现,好像有点没面子,居然被一个疯婆娘吓住了……
想不想见见我更有趣的一面?顾青忽然笑着问道。
皇甫思思仍在娇笑不已,点头道:妾身当然想见侯爷更有趣的一面……
姑娘开这客栈缺钱吗?
谁能不缺钱?挣多少钱都不够。皇甫思思幽幽地叹气。
恭喜姑娘,你的好运来了。
皇甫思思眨巴着杏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顾青将酒杯搁在桌上,起身掸了掸衣裳下摆,朝外走去,嘴里淡淡地道:酒足饭饱,告辞了。
皇甫思思呆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厅。
目光刚泛起几许迷惘,便赫然听到外面的顾青扬声道:给我把这家破客栈砸了,砸完赔钱!
一群亲卫轰然领命,然后皇甫思思便看见一群如狼似虎的亲卫冲了进来,见东西就砸,见摆设就摔……
……
回大营的路上,韩介一脸不解地看着顾青,几番欲言又止。
最后韩介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侯爷刚才与那位姑娘结仇了?
结什么仇,你没见我与她相谈甚欢吗?不谦虚的说,她差点爱上我。顾青面不改色地道。
相谈甚欢您还砸她的店?
表达喜爱有很多种方式,我这种属于打情骂俏式,越砸越欢喜。
韩介叹气:侯爷,与您聊天真是愉悦得紧……